去,滿眼綠色連線著無垢的藍天,雲彩像是被拉麵師拉長了,一條一條霸道地橫亙在天際。
王所安轉頭看看放鬆下來的顧大導演,金絲眼鏡框都失去了稜角一般,大腦轉了幾圈,好奇問道:“顧導,昨天晚上,為什麼不繼續問下去?”
顧從見愣了一下,復又反應過來他問的是昨天晚上大媽的一番激情卻不悲情的即興演說,按理說這種自然流露的情緒比採訪更真實,何況當時還有攝像機架在牆上,如果能繼續問下去,不失為更好的素材。
他很開心王所安能夠發現問題,能夠發現問題就說明有進步。
王所安莫名覺著好像看到了顧從見眼鏡框上光芒一閃,切切實實地看到了鏡片後顧從見彎起的眉眼。
顧、顧面癱笑了!
王所安一陣暈眩,自動替換成了一隻黃鼠狼在朝他笑。
顧黃鼠狼拍拍他肩膀,語重心長道:“回去給你講,你要學的還很多。”
王小盆友真心沒有覺得自己被鄙視了。
顧從見心情好像忽然間開闊了,悠悠然看了會兒風景,直到司機師傅發動車子叫他們上車。
王所安還有些暈暈乎乎,直愣愣地往車子方向走,沿著山根兒走的時候,驀然聽到頭頂響起轟隆隆的巨響,他茫然抬頭看去,只覺臉上被碎石打得生疼,沒等反應過來自己就被用力撲倒在地上,僅數步之遙的車裡還有驚恐的喊叫。
頭臉被灰塵矇住,頭髮都成了灰色,視線漸漸清晰起來,忽然想起了什麼,身上還壓著重量,懵然轉回頭去,但被壓得太緊,看不到身後人的臉,只能感受到自己的肩膀被顧從見的手捏得越來越疼。
顧不上自己灰頭土臉,反而齜牙咧嘴道:“顧、顧導,輕點,疼!”
肩膀慢慢被鬆開,可等了一會兒還是沒等到顧從見起身,抬頭一看車裡三個人跑了過來正圍著他們團團轉,只聽劉璇跪在地上焦急道:“顧導您忍著點。”
王所安腦袋又是一懵,抓住劉璇的手急聲道:“顧導?”
肩膀又被捏了一下,顧從見淡定的聲線有些發顫:“沒事。”
王所安心下更慌亂,卻又無能為力。
顧從見在眾人的幫助下緩緩翻過了身,王所安手腳並用地爬起來,轉身一看眼前一黑。
顧從見的左腿被山頂滾落的大石塊生生碾壓過去,褲腿一片鮮血淋漓,幸好還有知覺,所謂的知覺就是疼,可顧從見像受傷的是他人一樣,不吭一聲,只是額角滲出汗珠,和臉上的灰土混在一起,和稀泥似的更加狼狽。
顧從見上半身窩在張恆懷裡,瞥了眼王所安,又移開,淡淡道:“沒事。”
這個時候,最冷靜的還是他。
司機打了救護車電話,然後就是等待,劉璇不停地安慰著顧從見,顧從見閉了閉眼,手指無意識地蜷縮幾下,抓到的只有空氣,最終頹然地攤開手。
王所安跪在他身邊,不說話也沒有動作。
顧從見被抬進救護車,王所安緊接著一個箭步衝了上去,對劉璇道:“我和張恆去醫院,你先找個旅館安頓下來。”
劉璇在兩個人臉上看看,又看了看蹙著眉心的顧從見,點點頭:“我就在前面的縣城找個旅館,電話聯絡!”
顧從見眼前有些模糊,明明眼鏡還架在鼻樑上,他努力保持清醒,卻連晃腦袋的力氣也沒有,身體不受自己控制,只能任由別人把自己抬來抬去,王所安一直扒著床沿,像只擔心主人的金毛犬。
顧從見想笑一笑,卻抬不起嘴角,只能握住他搭在床邊的手,眯著眼睛重複道:“沒事。”
然後合上了眼睛。
王所安愣了愣,瞪大眼睛看向在顧從見左腿那裡搗鼓的醫生。
醫生是當地人,帶著方言的普通話讓人聽得不甚清楚,醫生怕病人出什麼危險,拋下剪了褲腿的褲子急忙上前看了看,做了幾個簡單的檢查,也愣了,抬頭對等著答案的王所安說得儘量簡潔些:“昏了,疼昏的。”
王所安眨眨眼睛,低頭看著握著自己手昏倒了也不放開的人,不由得回握住。
醫生做了簡單的處理,一邊不可思議道:“居然連一句疼都沒喊,這人不會疼的嗎?”
張恆坐在車子角落裡,聞言一舉大拇指:“不愧是頭兒!純爺們兒!”
王所安強忍著沒罵回去。
不會疼的話,還會疼昏嗎?
但是他居然不喊疼,寧可昏過去也不喊。
王所安忽然覺得,顧從見遠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