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回的人,整個彼澤陂已經空空蕩蕩。走到廚房,看到貓橋正在裡面忙活著。
“小花,你回來了?”
“在弄什麼?”
“熬藥啊……薇姐病了。”
“薇姐?”
貓橋微微臉紅。我隨即瞭然。“你還會熬中藥?”
“很簡單啊,一學就會。”貓橋雙手忙活著,一邊抬頭笑問:“三亞好玩嗎?”
三亞?我錯愕片刻,便想到或許貓橋並不知道這次究竟發生了什麼。
“好玩。”我低聲笑笑,“有很多美女。”
貓橋戲謔地看了我一眼,彷彿在說:難道你對美女感興趣?
“小花。”小夜不知何時走了進來,遞過一個本子,“賬目和人員清冊。”
我默默接過,隨即又摁回他的懷裡。“我不用看。”
他也沉默著,又把本子推了回來。我再次推回去。
“你們在幹嘛?”貓橋捧著裝好中藥的飯盒好奇地看著我們,“算了,回來再和你們說,不然藥就涼了。”說罷,他風似地跑了。
我和小夜相對無言,許久……“你不要走。”
“你怎麼知道我要走?”
我指了指本子,“你不打算解釋。”
“我沒什麼可以解釋的。你都知道。”
“那就不用解釋了,你不要走。”我不想去探究到底是怎樣的心理迫使他做出出賣我的事情,但我知道,在他的心裡,那並不是出賣。一路至今,原本一無所有的我終於握住了微薄的“所有物”,我的彼澤陂和與我彼此看重的人。我與譚流已經劃清了界限,胸腹中失落的空寂無法填平。我還沒有去找蔣文生——我不知道是否還能“找到”他。我不能再容忍任何一個人從我的身邊走開,否則即便我還擁有彼澤陂,也只是一座荒涼的空城。
我走過去,擁住小夜單薄的肩膀。耳畔是他輕聲的嘆息,過了許久,他終於回手抱住了我。
過了兩天,彼澤陂的工作人員漸漸回來。我才恍然,原來一年真的過去了。
城市依舊是那個鋼筋水泥的冷灰色城市,新年的氣息一年比一年愈發淡薄。我常坐在吧檯後面,看著倒掛在空中的高腳杯發呆。蔣文生的訊息還是來自謝魯。他瘦了,他不愛和人說話,他不知在想什麼……
升文集團的蔣家內部重新洗牌,曾經的集團總裁蔣文生幾乎一無所有。原因?原因就是在別人拿我去威脅的時候,蔣文生衝動的答應了對方的請求,那時若不是譚家出面協助,現在的升文集團一定大權旁落。雖然未造成實際的損失,可是蔣文生再也得不到董事會和蔣家老爺子的信任。我被譚流救出來了,蔣文生卻被關了禁閉反省。
總裁下馬之際,整個集團都人心惶惶,他們怕站錯隊,怕自己的利益受到損害。各種或真或假的新鮮訊息見諸於電視和報紙。
謝魯經常會來喝一杯酒,伺機找越來越面無表情的小夜調情。有一次他突然問我:“這是你想過的結果嗎?”
我不知該如何回答,沉吟許久,“我只是一個小人物……”我說,“我想見他。”
謝魯笑笑,並不接茬。他始終對我心有芥蒂。
去見蔣文生,是一件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非常困難的事情。我再打不通他的電話。謝魯不肯幫我。我試圖去找馬叔,未果。我甚至試圖透過蔣文倩去尋找和蔣文生見面的契機,依舊未果。
時間在我的無用功和發呆中快速流逝,回頭眺望時路途便顯短暫,然而煎熬過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那般的苦澀漫長。譚流說的對,我想和蔣文生再一起並不容易。哪怕只是見一面,或者說幾句話都已經困難的遠出我的意料。
恍惚間,春天來了。柳條開始抽芽,氣溫持續的升高。枝頭總有不知名的小鳥在叫。我常在凌晨突然驚醒,有時是在彼澤陂的辦公室,有時是在我和小夜、貓橋共同居住的小屋裡。我的夢境總是充滿了怪誕和恐怖。
有一個夢,如同電視劇般,我連續做了許多天,終於做完。
我是一個獨居的人,住在一個空蕩的一居室房子裡。粉刷的雪白的牆壁,黑色的木質地板,房間內除了一張床和一個床頭櫃再無任何傢俱。房間內的空氣冰冷入骨,無時無刻存在的莫名恐懼煎熬著我。我彷彿知道自己身在噩夢之中,但這個念頭卻並不明確清晰。不知是哪一日,我出門散步。在小區裡看到一位老人。為了逃避孤獨的恐慌,我急切地去找他說話。不記得我們具體說了些什麼。我只知道他和我住在同一個小區的不同單元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