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句話視作禁令,但無法守住是因為亮一郎非常容易被這類東西附身,德馬沒有祛除妖物精怪的力量,若不借助鬼之力無法保護他。
「碰上那一類的,會被一直附身到死呢。」
聽到桑葉的自言自語,德馬苦笑。
「真是拿你沒辦法。」
「德馬,你在哪裡?」
聽到情人呼喚自己的聲音,德馬叫喚鬼的名字,並在慌忙讓它回到掌中後回答:「我在外面,亮一郎少爺。」
搬進新家還不到半年,七月中的一個溽暑蒸騰的晚上,德馬發覺那個味道。他擔心亮一郎遲歸,到庭院前看了好幾次都沒看到人影,正在遲疑要不要派桑葉去探探狀況時,玄關門發出很大的「啪當」聲,他一邊想著「真是的,好粗魯啊」一邊出去迎接。不出所料,亮一郎心情很差。
亮一郎心情不好是常有的事,所以德馬對這點倒沒那麼在意,但與亮一郎錯身而過時,他聞到對方身上傳來一陣濃郁的白粉味,德馬呆立當場。
即使一起去澡堂,亮一郎也沉默不語,若有所思。之後,人回來是回來了,卻又馬上鑽進寢室的床上,即使問他「要不要吃飯」,他也只冷淡地丟出一句「回來前吃過了」,於是德馬只好一個人吃著冷掉的晚餐。
餐後收拾完,德馬給亮一郎擦鞋。就算住在西式住宅中,可以穿鞋走進室內,在家裡穿皮鞋還是很拘束,亮一郎回家來後會把皮鞋脫在玄關,換穿充當拖鞋的草履。他用舊布擦拭亮一郎亂脫的鞋子時,悲傷湧上心頭,眼淚流了出來。
遲歸加上白粉香,還有對自己冷淡的態度,亮一郎想必是去與女人歡愛了吧?除此之外,德馬無法再作他想,胸口像是有道傷口般陣陣作痛。雖然喜歡上年紀比自己輕、毛病多、像個被寵壞孩童般的主人,然而自己只是個下人,又跟對方一樣是男人,所以德馬長久以來都無法向對方表達自己的感情。即使一輩子無法表達愛意,他依然下定決心要儘可能地待在亮一郎身邊,竭盡至誠,直到對方結婚為止。
當感情得到回應時,他還曾懷疑這是不是夢。對方告訴他一直都很喜歡他,還向他求愛,他感覺宛如來到天堂。亮一郎正如他自己說的「喜歡他」一樣,很重視德馬,對他很溫柔。明明這男人毛病多,常常心情不好,一遇到什麼就鬧彆扭,他卻不曾粗魯地對待自己,而且一旦他感情失控而口出惡言,事後必定會向德馬道歉。
主人沒了錢,無法僱用女傭,自己便懷著代替女傭、代替妻子的心情工作。燒飯洗衣不嫌苦,只要想到是為了亮一郎而做,甚至倍感高興。但即使因被愛而幸福,盤據在心中一隅的不安依然無法消失,因為他知道亮一郎以前與幾位女性有過關係。
如果對方對自己說「還是女人比較好」,生不出孩子的自己就只有乖乖退讓一途了。
德馬把皮鞋緊緊抱在胸前,簌簌掉淚。被對方這樣溫柔地愛過以後,怎麼可能回到過去傭人的身分?互明心跡之前,即使知道亮一郎的韻事,他還是會覺得「這也沒辦法」,然後放棄,但如今不行。顯而易見的,自己正在嫉妒那些被亮一郎所愛的女人們,他好想在自己暴露出這樣的醜態之前消失。
「你在做什麼?」
一回頭,只見穿著睡衣的亮一郎站在入口,德馬沒注意到他走下樓梯的腳步聲。
「你在哭嗎?」
他慌忙低頭,拭去滑落臉頰的眼淚。腳步聲靠近,亮一郎輕輕撫摸德馬的頭。受到對方溫柔相待,他感到格外痛苦,本來已經拭去的眼淚又滴滴答答地把地板染成深色。
「為什麼抱著我的皮鞋哭?」
德馬彷彿在表示「不要不要」似地搖頭,對方抓住他的下巴粗魯地往上抬。
「說說看啊!如果不說,我不知道你為什麼哭。」
亮一郎的眼神充滿困惑,然後用溫柔的手指拭去德馬流下的淚珠。
「是因為我沒有吃你做的晚餐?如果有剩下的。我明天早上會吃。」
他一面吸鼻涕一面低頭,亮一郎粗魯地搶走德馬拿在手中的皮鞋,丟向牆壁。看到對方激烈的反應,他都呆了,說時遲那時快,他被對方緊緊抱進懷裡。
「你該抱的不是皮鞋而是我吧?」
胸口好難過,而且混雜著心痛。德馬把手臂環上心愛男人的背,放聲大哭。
「生氣也哭,對你溫柔也哭,抱緊你也哭……我該怎麼做才好啊?」
德馬哭得連困惑的男人睡衣肩膀都被沾溼了,之後總算回覆了平靜。
「您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