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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部分

「那個……就是你喜歡的女子,要不要我去為你說說?如果是表明心意之類的,我也不是幫不上忙哦。」

德馬直直凝視亮一郎,然後笑著搖頭,被夕陽照耀的臉龐看來卻很寂寥。他像是要感謝亮一郎打算為自己傳達般低頭行禮,然後消失在便門。看著德馬消失的背影,亮一郎對於他沒有對自己說「那就拜託您了」打從心底感到安心,卻又極度厭惡起感到安心的自己。

佐竹個性粗魯又壞……亮一郎聽到這樣的說話聲從助教室大門的另一邊傳過來。他站在門前,鼻子上用力皺起不悅的皺紋。

「不懂得尊重前輩,又完全不知感恩,那傢伙以為自己穿起洋衣服就是都市人,裝腔作勢得很。無論打扮再怎麼洋派,從裡面發出來的鄉下土味是消不掉的啊。」

聲音來自跟他同樣擔任植物學科助教的福島。怒火中燒的亮一郎開啟助教室的門,發出巨大聲響。福島與幫忙他的一個姓原的學生在裡頭,只見嚇了好一大跳的兩人正回頭看。

兩腳故意乓乓地踩在地上的他走進室內。看到他這副模樣,福島馬上閉嘴停止說閒話,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摸東摸西,捲起《本草圖說》啪啪地翻弄著。亮一郎走到福島面前,拿起他手上的書丟到地上。

「與其大白天的就跟學生講些無聊的話,不如去把上上個月的權堂山臘葉標本分類一下如何?光堆在桌子上不過是枯草、是垃圾罷了。為了省點麻煩,還是我替你叫收垃圾的來?」

他知道福島以「壓制中」為由,根本還沒處理採集到的植物,所以講話諷刺他。對方滿臉通紅,嘴巴抿成一條線,兩手緊握,全身陣陣發抖。亮一郎背向對方,把教科書放在分配給自己使用的桌上。

「你、你不懂『禮貌』這個詞怎麼寫嗎?我比你先進峰倉教授的研究室幫忙,算是你的前輩耶!」

即使對方怒吼,亮一郎也充耳不聞。他走近架子,捲起舊報紙,拈下報紙中間夾著的葉片一角,用指尖捏扁……已經乾燥得差不多了。

「而且你整理的不過都是些窮酸的低階植物。」

亮一郎轉頭,蔑視對方似地輕蔑地笑了。

「高階低階有什麼關係?只是因為沒有人做,我才去做的。再補充一句,如果對方值得別人以禮相待,我便會以禮相待,因為我很注重應對時要採取適合對方的態度。」

他感到胸前衣襟被抓住,下一瞬間,臉頰旁便傳來巨大的衝擊聲。當亮一郎感覺到痛的時候,背已經撞上白粉牆了。

「老師、老師,請住手!」

原攀住福島的手臂,似乎打算阻止他。不知是否揍了對方一拳還無法消氣,福島的呼吸如牛般急促。原本個性急躁、常比別人先生氣的亮一郎,看到對方先被惹火,怒氣竟不可思議地冷卻下來。

「你、你這鄉下來的土包子,滾出去!」

這房間是分配給包括亮一郎在內的三位助手使用的,他沒有理由出去,但看到原哀求般的眼神,要是兩人再僵持下去,總覺得原莫名可憐,亮一郎便自動步出房間,走在鋪設木質地板的走廊上,走下樓梯。在轉角處的平臺上,他看到植物學教室的教授峰倉志之介走上來。峰倉年約五十五、六歲,是位有威嚴有氣質的男性,鼻子下面留有氣派的小鬍子。雖然亮一郎不喜歡和服,但他覺得峰倉穿起和服非常適合。他對峰倉點頭行禮後,正準備擦身而過,卻聽到峰倉喊「佐竹君、佐竹君」叫住他。

「前幾天去採集時,渠道不是有種少見的水草嗎?找出它是什麼種類的了嗎?」

「不,還沒有,不過我認為它可能是茅膏菜科(注13)。」

峰倉不斷點頭表示同意,下巴彷彿正上下舀動一般,然後朝亮一郎展開笑容:

「雖然詳情尚未決定,不過本教室這回要發行書籍了。這本書集合全日本的植物,說來應該可以稱為《日本植物圖鑑》吧。我要擔任監修,務必須要你提供協助。」

聽到植物圖鑑,亮一郎的臉上自然而然地浮現笑意。

「那麼,差不多要開始著手了吧?」

峰倉點頭表示沒錯。日本目前並無網羅全國植物的圖鑑,分類學也得仰賴外國學者的著書,在這樣的現狀下,峰倉教授常常把「由日本人的手,做出網羅全日本植物的圖鑑」這話掛在嘴邊,亮一郎也是大大讚同峰倉構想的人之一。

「若教授不嫌棄,請務必讓我出一臂之力,這本書一定會成為日本植物學的礎石。」

聽到亮一郎有力的回答,峰倉滿足地點頭。若要製作植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