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覺得自己方才的舉動有些失態了,就算他要將我抓回去,我也必須維持住最後的一點尊嚴,大可不必如此狼狽地落荒而逃。
我穩住心神,讓自己鎮定下來,問道:“你易容成這副模樣做什麼,如果想把我抓回去,直接動手便是了,何必如此遮遮掩掩。”
青陽沒有說話,只是俯下。身來,似乎想抱住我。我立即抬手推拒他,但是他沒有理會我的意願。
“我沒有要抓你回去的意思,”他抱住全身僵硬的我,低頭在我耳邊輕聲道,“你若是喜歡呆在這個鎮子上,我便陪你呆在這裡;你若是想去別的地方,我便陪你走。”
我的心律開始不受控制,我不是傻子,自然明白他話中深意。我也清楚地記得,他第一天出現在鎮子上時,就曾經告訴過我,他來這裡是為了尋找他的愛人。
我知道他在想方設法地向我傳遞他的情意,然而事到如今,我怎麼可能還會相信他。
我安靜地任由他抱了一會,然後態度堅決地拉開了彼此的距離,對他道:“剛才在山上,很感謝你救了我。”
青陽皺起眉看著我,似乎有些接不上我的思路。
我繼續道:“但是,現在我已不是太子,更不是皇帝,我只是個小麵館裡的廚師,勉強可以掙些錢餬口度日。這樣的我,不可能再對你那位皇帝兄長有任何威脅,也不可能有任何利用價值。所以,青陽,我拜託你放過我,不要再來糾纏我。”
青陽的眼瞳中,漸漸泛起一抹苦澀。
他定定看了我半晌,才嘶啞著聲音道:“我說過,我此次來,並非要抓你回去,更不是想利用你。我只是想陪著你,希望每天睜開眼睛,第一個看見的,便是你。”
他頓了頓,又道:“當然,我也知道,你已對我不再信任。我也不敢奢望,你能立即原諒我,我只希望你能讓我留在你身邊,你可以繼續把我當成啞巴阿空,甚至是陌生人也無所謂。只要……你不再像三年前那樣,毫無預兆地詐死消失。”
他說最後一句話的時候,整個人漸漸頹了下去,彷彿傷心的往事再度浮現,臉上的表情十分痛苦,容顏瞬間憔悴了不少。
三年前那場寢殿大火,雖不是我授意的,但卻是趙琨用自己的性命為我爭取來的三年逃亡生涯。所以就算青陽誤會是我事先安排的,我也不想為自己爭辯什麼。
我知道以青陽的才智,發現其中的破綻是遲早的事,我也知道憑他的手段,只要想找,不論我逃到哪裡,他都能把我揪出來。
只是我沒有想到,那一次火中詐死,會對他造成如此大的精神打擊——如果他所表現出來的痛苦毫無作偽的話。
這一晚,我與青陽誰也沒能說服誰。
我無法勸服他回京城繼續做他的攝政王,他也無法說服我重新敞開心扉接納他。
最後我只好與他協定,他若一定要留下來,我也沒有辦法趕他走,但前提是,他必須將阿空的身份繼續偽裝下去,不得對任何人透露他的真實身份,包括阿灼。
第二天清晨,青陽將我送回了小鎮上的住處。
由於我整夜未歸,阿灼急得一晚上沒敢睡覺,一直在外頭找尋我的下落。當見到青陽揹著我回來時,他才一塊石頭落了地。
好在他心思單純,並未因此而懷疑青陽的身份,只當這個啞巴也是因為擔心我的下落,才出去找我的。
自此之後,他反倒對青陽親近熱絡了起來,不再像以前那般嫌棄他,心情好的時候,甚至會摟著青陽的肩膀,喊他“啞巴兄”。
卻說此時的朝廷,在攝政王失蹤近一個月之後,終於漸漸平息了騷亂。
原本由攝政王負責的事務,也在新帝的協調監督之下,以最快的速度完成了人員的交接,一切很快又恢復了正常的秩序。
只是我沒有想到,表面平靜的皇室,背地裡並沒有放棄對青陽的搜尋。
到了這一年的春夏之交,一個誰也沒有想到的大人物,悄無聲息地出現在了小鎮上。
這一日午後,客人不像往常那般多,阿灼靠著爐子一個勁地犯困,我便乾脆讓他回去休息了。
不想這小子回去後不多時,又急急忙忙地跑回來,神色怪異地道:“澹哥,家裡來客人了。”
“客人?”我心裡一驚,“什麼樣的客人?”
“一個女的,四十多歲的模樣,氣質很好。不過她不是來找您的,是來找啞巴兄的。”說到這裡,阿灼顯得有些不高興,嘟囔了一句,“這啞巴兄也真是,來了客人也不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