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保護一個人,才給捱了一刀。」
「是嗎。」
到了魑魅房門前,燕下了指命:「別讓任何人進來。」
「嗯。」晌點了點頭,便轉身離去。
待晌走遠,燕臉上這才流露出萬分疼惜的神情。他揪著一顆心,進了房,緩慢地前進到床鋪邊,輕手輕腳地彎下身子,深怕一不小心製造的半點聲響驚動到伊人。那張如花似月的姣好面容,此刻卻是蒼白毫無血色,輕柔地撫上伊人額間,燙手的高溫更是讓燕心疼不已。
「傻瓜,你又何必這樣折磨自己……就算你覺得無所謂,但也為了身旁的我著想吧。都到了這個節骨眼,還是這樣惹人傷心……」
緊握著那冰冷的手,燕只希望自己溫暖能傳到伊人心裡。伊人從前承受太多的寒冷,他懂,他都懂,只是伊人選擇什麼也不說,甚至拋棄了從前的名字。魑魅,伊人說,我是魑魅。惡鬼,伊人說自己就是個惡鬼。但對他來說,他是世上最美麗的仙人。
「魑魅,魑魅……睜開眼,看看我,好不好?」
那如把倒彎小扇的長長睫毛卻未依言顫動,他好想好想,看看那對璀璨如星的眼眸,好想聽他喚自己的名,好想見他對自己淺淺一笑。
一年多,只有一年多了。
但伊人卻為了保護一個毫不相干的人,負傷在床,甚至昏迷了好幾天,仍沒有醒來的跡象。內心隱隱一把烈火燃燒著──不該,不該如此的。伊人應當是給保護得好好的,給捧在手掌心上小心翼翼呵護著,他不該受到任何一絲傷害!
替伊人蓋好棉被,又望了他一眼,燕起身,終於有所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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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廳裡,算是眾人齊聚一堂──僅獨缺魑魅一人。風若邢與晌彷佛局外人般,仍是一派悠閒地喝著茶,汶軒小手不安地交疊於膝上,視線直往對上的兩人那兒飄去。現場瀰漫著一陣詭異的氣氛,冗長的靜默。
「你怎麼來了?」
宇率先打破沉默,神色冷然地望著對方。如同他第一眼看到燕,就覺得燕和自己不可能和平共處,此刻見到他,更加顯示出他的預測一向頗為精準。他討厭燕那張萬年不變的溫和笑靨,討厭他用著彷佛看透一切的眼神凝視著自己,他討厭……魑魅比對自己,更親近著燕。
「我來看魑魅。」像是完全忽視宇的不悅神色,燕仍是那張萬年無害的平和笑顏,語氣卻帶了點不容侵犯的冷傲,「等他休養夠了,我要帶他回去。」
「憑什麼?他現在是我的。」
宇冰冷之下隱藏著滔天的火烈怒氣。這人剛剛說什麼來著?帶魑魅走?他休想!有他宇在的一天──魑魅就只能是屬於他一個人的。
「我們當初可沒做什麼約定喔。」燕善解人意地提醒道,臉上笑容可說是好不燦爛。宇啊宇,就算經過了十年,果然還是……
「現在玩也玩夠了,我要帶他回去歇息了。」
死寒著張臉,宇完全無法反駁。的確,當時帶魑魅走的時候,因為魑魅是完全自願跟著他的,他們當然沒做什麼約定,便這樣離去了。而他,也從未想過會有這麼一天。他以為,燕那時既然會讓他帶走魑魅,便不會有向他奪回的時候,只是現在,卻──
「你,有什麼非帶走他不可的理由?」
「宇,」燕走到宇身旁,身子湊上前,於他耳邊低語:「他不愛你。」
宇的面色更冷了幾分,語氣冰寒地道:「無所謂,只要他在我身邊。」多麼任性的話語,就像是小孩子要不到糖,也要死賴在那兒不走一般。燕笑了,有如罌粟花般禁忌危險而鬼魅的笑了。
「就如同你親愛的兄長那般嗎?」如貓般的細鳴,又如鬼魅般的低語,那聲音之縹緲虛無,卻仍不偏不倚入了宇的耳中,他震驚地瞪大了眼,看著笑靨如花的燕,只覺心一寒,冷汗涔涔。
「你……怎麼會知道?」
不可能的,他義無反顧離開那裡都過了十年。十年之間,完全不曾有人來尋找過他,他以為他自己給真正放棄了,不可能會有人知曉的!燕到底是誰?燕、到、底、是、誰!?
「我怎麼會知道並不重要,我現在最關心的,是仍昏迷不醒的魑魅。」燕一句話便帶過了宇的發問,斂去了燦笑,他將話題中心重新繞回正題,「無論你答應與否,再過幾天,我便會帶他回去。我只是告知,並非詢問。」語畢,燕習慣性地淺淺一笑。
「你,還太天真了。」
燕雲淡風輕的一句話,就這麼悠悠飄入宇的耳中,深深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