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他的心底最深處。等他回過神後,大廳裡早已不見燕的身影。是啊,他真的是,太天真了……
「魑魅……魑魅真要被他帶回去了?」
汶軒帶點膽怯不安地問道,朝臉色鐵青的宇看去,害怕魑魅離開的心情更盛。他於是低下頭去,緊盯著地面,不發一語。
「燕方才說了,要等魑魅的身子休養得差不多,才會帶他回去。也許,你們可以趁這段時間,好好和他談一談。」
風若邢這席話一方面是安撫汶軒,另一方面也在提醒宇,若不好好把握與燕協商的機會,他十年來的無盡思戀可要白白葬送在這裡了。宇沒有開口,僅回看了風若邢一眼,便起步回房去了。
「那,我也回房去了。」
汶軒拋下了句,聲音空空蕩蕩的,清脆而絕望。他沒有抬頭,便逕自採著蹣跚步伐,尾隨著宇的腳步而去。
徒留風若邢與晌二人於大廳,各自對著一杯茶。
第七夜 夢又不成燈又燼(三)
睜開眼,是一片渾沌虛無,毫無半點光亮。身子空蕩蕩的,彷佛沒有任何重量般的輕盈之感,但背部的某一隅,卻像有把烈火熊熊燃燒著,一點一滴啃食著他殘破的軀體,但他卻沒有餘力對抗,或許該說是早已放棄了抵抗,便任由它恣意吞噬,直到他再也無法思念為止。
沒興趣去猜想自己究竟身在何方,他只想好好找個地方,好好地沉浸在那些美好幸福之中,永遠永遠也不要醒來……他討厭面對現實,厭惡親近人群,深深憎恨著那些,將他們分開的所有阻礙。但他不能,不能將悲憤化為力量去摧毀一切,因為有人會難過,有人會傷心……
『要替我活下去。』
緩慢地,一道溫熱自嘴角溢位。滑過面頰,終至墜落於那片純白之上。隨著時間流逝,他的衣裳逐漸轉為觸目心驚的赭紅,柔荑緊抓著胸口,像是正強忍著極大的痛苦,二道好看的柳葉眉深鎖,面色看來是好不可怖。
忽地,房門「咿呀」一聲給輕聲開啟。來人輕手輕腳地,幾乎沒有發出半點聲響,手上端著盆水,盆子邊緣擺著條手帕,看來來人似乎正打算替床上伊人好好梳洗一番。就當來人擺好水盆,往床上一望,震驚得,身子先是一愣,才趕緊呼喚著伊人的名:「魑魅、魑魅……你沒事吧?怎麼會流這麼多血?大夫明明就說沒問題了,不是嗎?現、現在該怎麼辦……?」
來人慌得才想出外尋求協助,衣角就給伊人給輕扯了下,趕緊回過身去,來人一驚:「你醒了?你還好嗎?要我去找大夫來嗎?我──」
魑魅搖了搖頭,才一開口,登時鮮血淋漓,爬滿了他的整個下頰:「不……要……告訴其……他人……說……我已經……醒了……」他深吸了一口氣,接著緊抿著嘴,有些艱難地想做出吞嚥的動作,像是想將嘴裡的血給吞回肚裡去,來人見了連忙握住魑魅的手,眼眶早已盈滿淚水。
「不、不要這樣……我不會和其他人說的。我替你好好清理一下,你、你不要再這樣了……」風若瑾顫抖著音,制止了魑魅的瘋狂舉動。她趕緊走去將手帕沾溼,開始了擦拭血跡的動作。隨著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原先清澈透淨的水,早給染成了整盆的血紅。
「你還有氣力嗎?我替你換套衣裳好嗎?」風若瑾神色很是擔憂地問向半暈厥的魑魅,而魑魅虛弱地點了點頭。風若瑾自木櫃子裡隨意拿出套乾淨的衣服,努力地忽略她內心那份屬於少女的尷尬和羞赧,耗費了好大的力氣,才終於替魑魅換好衣服。而原先那套沾滿血跡的衣裳,她則是拿了塊布包好,打算等等偷渡出去,吩咐下人將它給燒了,湮滅證據。
其實風若瑾原先只是想來替魑魅擦擦臉的。府內心思較為細膩的,就屬她這唯一的豆蔻少女了。她想,魑魅病了好多天了,整日躺在床上,頻冒冷汗,這樣肯定難受極了。雖然,魑魅是她最大最大的情敵,但她無法忽視自個兒的良心而放任自己徹底的冷眼旁觀。沒想到,竟然就這麼湊巧遇上魑魅轉醒,而且還……
奇怪的是,過了一會兒,魑魅臉上卻完全不見痛苦神色,他一臉安祥地沉沉睡去,彷佛剛才幾乎渾身浴血的人根本不存在般。風若瑾只是皺了下眉,卻沒打算繼續深究下去,因為她知道,魑魅本就是個奇蹟似的人物。
她一直深信著,魑魅便是「莫非紅塵」。說她傻也罷,就因為愛著宇,於是希望能夠達成他最大的心願,明明知道他不可能會回過頭來看看自己的,因為她就像他的妹妹,她就是他的妹妹。
「就算是妹妹也沒關係,我只是喜歡你,我就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