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望他時,他才說:“大哥,小弟回來了。小弟尋了一份差事,杏壇執教,同大哥一樣了。”
原本大哥臉色責怪的神色變成驚異,問:“如何尋到,如此快。”
楚耀南邊隨他進屋邊興高采烈解釋說:“有位朋友,在洋行做工,他的老闆的兒子要學法語,正在找位家教,就引薦了我。見面一談,就妥了,還預支了當月的薪水。”
他得意地炫耀,錢放在桌案上教給嫂嫂時,眾人都驚了。
“如何這麼多錢?”嫂嫂問。
楚耀南眸光一轉說:“自然是物以稀為貴了。那位老闆定是要個法國留學回來的還要會英語、西班牙語的中國人。聽說尋了三個月都沒找到。”他忙解釋道。
“呦,小弟有這麼多本領呢。”嫂子感嘆道,滿是欽佩地看他。
“下次不要亂花錢。”大哥沉了臉道,絲毫沒有欣喜的模樣,楚耀南不由失望。
“開飯啦,開飯啦,這些吃的夠吃幾天了。我一樣切點給前院的李嫂子送去,順便還煤餅。”大嫂興奮地說,楚耀南才看一眼大哥的背影,總覺得單薄得很,忽然頓悟問:“大哥,你的棉袍呢?怎麼這麼冷的天穿單衫?”他記得大哥還在發燒生病的。
大嫂一把拉過他示意他輕聲,躲過老太太才在外面告訴他:“給老太太看病,你哥把棉袍當了些錢應急,嫂子這就去贖回來。”
楚耀南心裡百感交集,看著大哥不停地打噴嚏,病得蔫蔫的樣子,忍不住的心疼。
老夫人不便下地,一家人圍在老夫人炕上吃晚飯。
炕燒起來,燒得熱,屋內暖暖的。吃到一半,春寶兒已經笑得眉毛彎彎的,一副滿足的樣子,老夫人也笑得合不攏嘴。李嫂子將自家做的白菜粉絲湯送來半鍋,寒暄幾句離去時,大嫂送出門,就再沒回來。
半盞茶的功夫,大嫂才歸來,強扮個笑臉說:“他李嫂子跟我借個鞋樣子,耽擱了會兒。”
又對楚耀南說:“吃好了嗎?你大哥吩咐你,去書房見他。”
大嫂擔憂的目光,楚耀南看出些不祥。
“春寶兒,你爹吩咐你也去。”嫂子說。
春寶兒困惑地張張嘴望著母親。
楚耀南探尋的目光看著嫂子,老夫人插話問:“媳婦,出了什麼事啦?”
大嫂慌忙說:“沒什麼,怕是看他們叔侄跑出去一日,要考功課呢。”
但楚耀南心知絕非如此簡單,含糊地想,難道大哥察覺到什麼?
他拉著春寶兒進到書房,屋裡沒有升爐火顯得冰冷。
“跪下!”大哥一聲喝,春寶兒毫不猶豫噗通跪下,拉拉楚耀南的袍襟。
83、鮑魚之肆
楚耀南心中有鬼,偷眼窺大哥的臉色,陰沉如雪中的天空,黯淡無光,蘊蓄怒意。
他心慌亂跳,不知如何眼前這文弱書生般的大哥反比膀大腰圓的養父更是可怕。
春寶兒跪下,訕訕地喊聲:“爹爹。”,聲音發顫,眼淚汪汪。
楚耀南只得跪下,雖然心裡不服,表面還是要做出個恭順的樣子,心裡想,看在你是哥哥,跪就跪吧,多少有些不很心甘情願。卻還在揣測大哥可是發現什麼端倪?但也不信自己會在哪裡露出馬腳,只是看小春寶兒的神色,應該還沒有出賣他。
“手伸出來!”大哥一聲喝,是對了春寶兒吩咐,春寶兒哇的一聲大哭失聲,顫巍巍地伸出雙手,勾縮個手心,被大哥扯過狠狠就打了幾下,疾風暴雨般,不待他恍悟,春寶兒已經痛哭失聲,大哥卻停住手。
“春寶兒犯了什麼錯?”楚耀南一把攬了春寶在身後,仰視大哥不服道。
他跪著,大哥立著,眼前的兄長一身單薄的夾衫直垂在腳面,如一根屹立筆挺的柱石,垂個眼,冷冷肅然地俯視他,卻對春寶兒問:“知道爹爹為什麼打你?”
“嗚嗚,沒讀書,同小叔叔上街去耍。”春寶兒嗚嗚咽咽,楚耀南有些心驚,捅捅春寶兒替他強辯:“是小弟帶春寶兒出門去的,出門前,那篇《孟子。告子上》背得爛熟於胸了。”
卓銘韜深吸一口氣,怒色溢於言表,一把扯過小春寶兒的手掌扳平,又狠狠打了幾記,問:“還有!”
大嫂進來,眼淚汪汪的,心疼地摟過春寶兒道:“打幾下就罷了,春寶兒出去耍,我是應了的,他讀罷了書,又是他生日,和小弟去外面散散心也沒大錯。李嬸子只是說,看那橋下地攤賭錢的人的背影像他叔侄,可也沒肯定是。你這不問就打,不要冤枉了他叔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