耀南代表秦氏來接手青道堂,清理外債,重新劃分青道堂資產。
其中,二爺賀望祖要撤資去做生意,三爺回老家另立門戶,五爺薛輝要留下。
楚耀南今天穿一襲青灰色長衫,頭髮油光的抿在腦後,顯得一雙眼眸格外明亮銳利,人也顯得分外老成。
他面無笑容,在兄弟們簇擁下在正中一把交椅上落座,身旁是秦老大貼身的四位保鏢,各個冷眉立目分腿立在一旁,如金剛一般。
“青道堂如今被秦氏收編,眾所周知是資不抵債的爛攤子。老爺子慈悲,花錢買破磚爛瓦。今天我就奉命來收拾殘局,同大家清算一下。”楚耀南說,眼見青道堂幾位堂主面色大變,秦溶正欲開口,楚耀南一伸手止住他的話說:“耀南接手青道堂賬目,花了五天,整整五個晚上,查賬。要鬧清楚對這財務上的數字,我楚耀南就像玩遊戲一樣的喜歡。憑這賬目再複雜,若想玩些貓膩,怕也不易。”
身子向後一仰,翹起二郎腿,態度極為傲慢,銳利的目光掃過眾人的面頰。五爺薛輝忿忿地拍案而起,大罵道:“楚耀南,你不要欺人太甚!”
四大金剛般的保鏢警覺地邁前一步,楚耀南喝止。秦溶卻忿然質問:“耀南,你要做什麼?老爺子讓你來清帳安置,沒有讓你來生事。”
楚耀南側身笑道:“我不想生事,不過既然青道堂歸於藍幫旗下,規矩,廢不得。如今這賬目上有內鬼,你們走晚了。若藍幫接手前不貪財的走了,或許我無能為力,既然進了藍幫的門,就要按照藍幫的規矩從事。這吃裡扒外弄私錢的,如何處置呢?”
眾人大驚,都望向楚耀南扔去地上的賬簿。
二爺賀望祖驚懼萬分,鐵證如山,他始料未及如此詳盡的做帳竟然沒逃過楚耀南的利眼。
回到秦公館,楚耀南獨自在後園庭樹下一石桌上抱膝呆坐,仰頭看樹枝上一落葉凋零後的鳥巢,燕雀飛來飛去嘰嘰喳喳。
他低頭看著腕子上那道深深的傷疤,那鼓起的疤痕如一條猙獰的蛇盤在腕子上,是誰說傷口癒合不留痕跡,那道傷痕為什麼還不消失?
費無用師爺搖著摺扇過來,勸道:“耀南,你也不必太過認真。青道堂,依我看,遲早是要出去的。這就是老爺子花錢買來哄二少開心的一個玩具罷了。那邊,老爺子也罵了二少不該對你惡語相向了。”
楚耀南只是笑笑,其實他心裡想的早已不在秦公館和藍幫,也不在乎青道堂那些人如何發落了。
秦老大揉著頭,藍幫上下對秦溶怨聲載道,他不由犯了疑心。
改朝換代,江山易主,一朝天子一朝臣,有怨言有震動是難免。只是這風潮來得太過,本來有些為自己武斷後悔的他漸漸開始堅定自己對這個決定的信心,長痛不如短痛,他要當機立斷,力挺秦溶。
“南兒,包氏那邊的生意,如何了?”
“一切都在步入正軌,只是新生意必須要我們各大碼頭齊心協力,調派資源,才能應付包氏的貨靠停碼頭,裝運卸貨都是要格外留心的。待單子簽訂,我會囑咐阿溶。”
秦老大聽著聽著,閉目養神,不久鼾聲大作。
楚耀南止住話,躡手躡腳近前,脫下外衣搭蓋在父親身上,只離得很近,仔細注視眼前這位撫養他二十年的父親。寵愛,責罰,歡樂,痛苦,都在霎時齊聚眼前。他動動唇,轉身輕輕離去,走到房門,鼾聲止住,秦老大一聲喚:“南兒。”
楚耀南立步轉身應道:“爹,可還有吩咐。”
“人老嘍,總是睡不夠。你近來可有你胡老叔那邊的訊息?”秦老大坐起身,捶著腿,楚耀南忙湊過去,跪在膝前為秦老大捶腿,應著說:“也沒什麼訊息,聽說在北平養病呢,得了咳嗽病不見好了,該不是和兒子一個病根兒吧。”
楚耀南低頭不語,為父親捶著腿。
“看你這小子,提到你胡老叔就歡喜,爹知道你自小稀罕他。”
楚耀南揚起臉,囁嚅道:“爹,如今二弟回來了,大弟弟也快畢業,日後也能打理家業。爹當初說,書本里學的,遠不及手裡練出來的管用,不如讓阿沛回家裡幫爹打理事務吧。”
“怎麼,還記恨爹當年讓你從國外輟學歸來幹活?”秦老大拉下臉,楚耀南笑笑道:“哪裡敢。不過,胡老叔提起他身邊那個外國醫生治咳喘的毛病很有本事的,想我去北平走一遭,看能不能把病根兒治了。”
秦老大忽然睜眼打量他,搖著椅子不出聲。
楚耀南說:“爹,兒子也尋思著避開定江一陣子,這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