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你幾下。傻娃子。”
又一陣嗚咽聲,籠罩了整個房間。
“早歲那知世事艱,中原北望氣如山。
樓船夜雪瓜洲渡,鐵馬秋風大散關。
塞上長城空自許;鏡中衰鬢已先斑。
出師一表真名世;千載誰堪伯仲間。
“你大娘年輕時是個才女,你外公當年曾是梁任公先生的追隨者。你娘總笑話我粗人大字不識一筐,她那時總愛背詩詞,爹就記下這麼幾首,讀來順口,也不知是個什麼意思。這幾日,不知為何總想起你大娘,想起你大娘,就記起這首詩。你看……”
秦老大指了牆壁,壁上那捲橫幅蒼勁的行草飛白,筆走龍蛇書了這首詩。秦溶讀書不多,但幼時也聽過大哥背詩詞,只記得些“床前明月光”之類,頭一次讀這首詩詞。心潮一陣澎湃,聽父親喃喃道:“讀懂了,終於讀懂了。”
134、不速之客
“老爺,老爺!”一陣呼叫聲,噪亂的腳步聲推搡聲一片。
秦老大大吼一聲:“吵得什麼?”
阿力跌跌撞撞奔進來,從所未有的驚慌失措。
“老爺,來了好多好多的日本憲兵和偽軍便衣,口口聲聲要擒拿二少爺,說二少爺是赤匪亂黨,要抓他走。”
秦老大嗖的起身,一把按下正要闊步出門的秦溶喝道:“你給我老實呆在這裡,不許動!”
他喊阿力說:“走,隨我下樓去看看。”
樓下黑壓壓一片人頭攢動,密匝匝擠滿大廳,黃狗皮,屁簾帽子,憲兵整齊列在兩旁,明晃晃的刺刀上膛。中間是一式黑色短打裝束系的漢奸稽查隊。
秦老大伸個懶腰,歪個身子在樓欄旁用指甲剃著牙縫問:“哪個路上的?你們水石哉司令知道你們竄到我府上汪汪嗎?”
人群向兩旁閃開,一條明路直通向光明的大門,陽光刺眼灑在猩紅色的氈子路上,當中只站了一人。黑色的西式禮帽,黑色的風衣,頎長的身材。只一張蓋了大紅印章的拘捕令擋住臉,一步步走進來,如宣讀聖旨的欽差大臣,踱著方步。
“水石哉司令親筆簽署的拘捕令,秦老爺可是要看仔細了。擒拿赤匪亂黨秦溶,勾結赤匪販賣槍支彈藥,罪大惡極。”
秦老大面頰上安然的笑容漸漸淡去,心裡那點僥倖也消失。
他皺緊眉頭緊緊打量那張頂在臉上的拘捕令,聽著那似曾相識的聲音,心裡翻箱倒櫃地想,是誰?
雪白的線手套伸去慢悠悠地摘去眼上的墨鏡,驚得秦老大瞠目結舌。
“南兒,你怎麼在這裡?”
“我自然在這裡,這裡,為了能站在這裡,我等了五年,整整五年。”楚耀南得意洋洋,高抬起下頜望著樓上的秦老大,目光裡滿是藐視,“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不過依了我楚耀南的聰明,減半!秦溶在哪裡?休想做縮頭烏龜,滾出來!五年前害人不淺,五年後還想躲逃嗎?”
“南兒,是你嗎?”秦老大難以置信地呢喃自語,驚愕的目光打量樓下的楚耀南。
楚耀南喀嚓一個立正,恭敬地鞠躬,摘下帽子在胸前哈腰說:“鄙人,大日本帝國皇軍駐定江憲兵特別行動大隊大隊長楚耀南,來人呀,搜!”楚耀南擺擺手。
“誰敢!”秦老大大吼一聲,驚魂未定卻已勃然大怒。他身後的四大金剛才衝近前,樓下樓上無數黑壓壓的槍口對準他,樓側窗裡也探出不曾留意到槍口。
“何苦?拼個魚死網破呢?”楚耀南攤攤手說。
“耀南你到底要做什麼?你這些年去了哪裡,你……”秦老大隻覺胸膛起伏,一種不祥的預感,那巨浪撞擊胸臆。他眯起眼,發怒前他總愛如此,他似看不清那層皮下的楚耀南,他養了二十多年的兒子。如今反目成仇,更令他痛心的是,他養了一個漢奸敗類!怎麼耀南給日本人去做事當鷹犬呢?
“不是我楚耀南想做什麼,是秦溶同大日本帝國皇軍作對,給臉不要臉,膽敢吃裡扒外幹那些對不起大日本帝國的勾當!”楚耀南提到“大日本帝國”幾字喀嚓又是一個立正躬身,扶著胸前的帽子笑吟吟地說:“這些年,楚某沒有做什麼,不過是重新投胎,脫胎換骨,為大日本帝國皇軍效力。楚某等這個機會已經五年,不長也不短。自那日被吊在這個地方當眾戲弄得無顏於世,楚耀南就發誓不報此仇誓不為人!我忍,我打碎牙強嚥進肚子裡去忍。我知道小狼還沒長成狼有獨立上戰場的能力時,要學會裝狗。我當了秦家二十年的狗。”
“耀南!”秦老大驚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