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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部分

秦沛白淨的臉兒開了花,嗚嗚地擦了鼻血哭了說:“我去告訴爹去,讓他打你‘吊鴨子’,你以下犯上。”

秦溶一瞪眼,秦沛再不敢言語。

秦溶自從接手藍幫的大權,才知道不當家不知柴米貴的道理。日日總有無數頭疼的事情來等待他拍板定奪,老堂主們爭論不休。但他記得父親臨行時不住地叮囑,關鍵時刻,做第一把交椅的人要當機立斷的拍板,延誤不得,那拖延掉的不只是機會,而是你在弟兄們心中的威望。大家要仰視你,你永遠是他們心中的主心骨,無所不能的人,就不能夠搖擺不定,也許你做出的決定是錯誤的,但是正誤遠不及當機立斷的拍板更重要。所以,秦溶開始毫不猶豫地決斷,如賭局,憑了三分經驗,七分運氣。他記得父親說,他一輩子拍板到如今,也總有二成多事情決斷錯誤,但是重在當機立斷。

他記得那夜父親在昏黃的燈光下悵然的神情說:“其中一次,是你大娘出走;再一次,錯責了耀南‘吊鴨子’。前面一個,爹後悔一輩子;後面一次,爹不後悔,因為爹當時必須在你和南兒之間有個取捨,爹只能賭,賭南兒不會離開我。可是,誰想到到頭來冤枉了他,他是個聰明人,只有他去害人,卻頭一次被人害。”

秦溶記得父親眼裡的淚光,袖口擦擦老淚說:“爹也賭贏了,你們兄弟最終回到爹身邊了。”

秦溶這些日頻頻輸送物質,頗是讓前方打了幾個漂亮仗。但隨之而來也有幾次失手,一批批貨竟然中途被日本人查繳了,秦溶懷疑有內奸,於是就懷疑到了阿蘇。阿蘇近來行蹤詭秘,談吐也含糊。但不能錯怪兄弟,秦溶有意支開他去分舵離開定江,這樣過了幾周,果然風平浪靜。阿丹問:“溶哥,用不用做掉那小子,想不到阿蘇是這種小人,漢奸,賣國賊!”

阿丹啐了一口跺腳道,“聽說他想娶媳婦,女孩子家裡討要豐厚的嫁妝。”

秦溶痛心地擺擺手,示意他下去做。他最不忍心對兄弟處以極刑,尤其是阿蘇還那麼年輕,如何去當漢奸。

又過幾日,秦溶收到父親從香港來的密電,要他幫助一位東北來的先生,去幹掉一位漢奸頭目,如今替日本人做事殘害中國人的官員。

殺漢奸是他義不容辭的責任,他同弟兄們踩點安排,頗費了心力,周旋了兩週總算找出些眉目。他們埋伏在漢奸家的周圍,設計好了行動計劃。

他在家中翹首以待兄弟們的喜訊傳來,阿丹為此還特地要挾他一罈子狀元紅美酒,一斤豬頭肉,杏花樓的鴨方,五間坊的醬肉,秦溶都一一為他準備妥,似乎有溫酒斬華雄的決心。

等到天黑,也不見兄弟們的訊息,秦溶心底生出一絲不安,憑以往的經驗,怕是失手了。若是失手,必定連累分舵的兄弟。秦溶迅速撥通電話,卻沒人接。

忽然樓道里急促的腳步聲,傳來嗚咽的聲音,葉堂主緊張的進門神色慌張,關上門嚎啕大哭。:“二少,失手了,失手了,有埋伏,中計了。阿丹,阿丹他們,都,都……”

“阿丹怎麼了?”秦溶問,但眼淚就在眶裡洶湧,他知道出來什麼事,他知道,入幫那日就知道總會有這天。阿丹,陪伴他多年的兄弟,手足一般。他眼前一片朦朧。

阿丹的屍體周身是血,慘不忍睹,如被打成了蜂窩煤,周身都是彈孔。那血淋淋的屍體,一具具擺在地庫裡,秦溶跪地焚香,發誓為英魂報仇。

“是訊息不可靠?”秦溶問,心裡盤算,爹爹吩咐的事情從未出過差錯,但忽然動了另一個念頭,有內奸。

他引了幾位幫主如往常一樣神神秘秘地去父親的書房議事,眾人談論得熱火朝天,秦溶的目光卻在四周觀望,可沒有任何的異樣。

他抬起電話,又仔細看周圍,忽然他手觸控到書案下一個東西,竊聽器。

只在瞬間,他忽然從窗戶看到隔壁露臺窗戶上投下的人影,十分熟悉,就貼在牆根兒。他心裡一驚,大聲吩咐外面說:“給葉堂主打條熱手巾來,拿酒來!”

但他輕聲走出房門,就見隔壁一道身影貓一樣的躥走,被他一把揪住。

“你,你幹什麼?”秦沛厲聲質問。

“你慌什麼?”秦溶問。

“我,我去尋我掉了的東西。”

“哦,是嗎?”秦溶笑望他說,“不要亂跑,更不許出門,家裡我說了算。萬一槍走個火傷了你小命,不值得。”

秦沛臉色紙白,就溜回自己的房間。

秦溶望著他的背影,驚愕之餘覺得手腳冰涼,他吩咐:“不許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