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擒住秦沛。
秦溶卻推搡他去隔壁房間,喊一聲:“來人!拿槍來!”
“砰!”一聲槍響,樓上一片寂靜,秦溶尋聲望去,父親怒容滿面的大步過來。
爹回來了,秦溶從所未有的委屈,秦沛卻藉機躲去父親背後大喊救命。
“是秦沛,是他,勾結日本人,為了二十根金條,他不惜出賣了幫裡的兄弟,他賣友求榮。爹你還袒護他嗎?我秦溶想饒他,可那些兄弟的冤魂不想饒他,那些孀婦寡母不會饒他,國人更不能饒他!”秦溶眼睛噴火,紅如熊熊炭火灼燒,他怒目瞪視著父親。
秦老大長長吸口氣,猛然間揮手一記狠狠的耳光抽在秦溶面頰上,秦溶倒退幾步跌倒。
“溶哥,溶哥。”眾人來扶。
秦老大顫抖了嘴唇,指了他,手指在哆嗦,徐徐說:“他混賬,他也是你大哥,你不能,你不能殺他,不能!”
“可他是漢奸,叛徒!”秦溶不依不饒,據理力爭。
秦老大搖頭不許:“爸爸就你們兩個兒子,等了一輩子就你們兩個兒子,一個也不能少,你哥哥不對,我讓他出國,讓他不要再做錯事。可是你不能殺他,不能。”
133、鐵馬秋風大散關
秦沛撲進了父親的懷裡,他抽噎著說:“爹,你可回來了,沛兒怕,沛兒是被他們逼得,沛兒怕阿溶殺我,所以沛兒才……”
秦老大摸了秦沛的臉兒說:“你生得真像你娘,真像,一個模子刻出來。你比溶兒生得好,嗯,文氣,書卷氣,不似他野性。”
秦沛本是心中有鬼,目色惶然,偷眼看爸爸,也不覺他震怒。垂了頭,由了他那雙拿槍弄棒粗糙的手掌在他臉頰上摩挲,又捏捏他的臉頰,輕輕拍拍,疼愛的說:“胖了些。”
“坐,坐。”秦老大拉他貼了身坐下,目光貪婪的在他面頰上逡巡,低頭深深咽口吐沫,自嘲般笑笑,搖頭,用筷子夾起一塊炒蛋放去秦沛碗裡說:“來,多吃幾口,去了那邊,就吃不到家裡的飯菜了。”
秦沛惶惑的望他,又慌得避開那目光,心在怦怦跳,偷眼四下掃,卻不見半個僕人的影子,心裡更是發慌。
“這菜,你這要走,爹親手給你炒來給你踐行。番茄炒蛋,你娘當年最愛吃的。當年,你爹落難的時候,你娘還是學生,爹是個碼頭上扛長活的窮小子,沒錢,就請得起你娘這自己炒的番茄炒蛋。”
秦老大說罷面頰上露出笑,搖頭笑了道:“爹這些年第一次下廚,高興,給自己兒子做飯,高興。”
鼻頭一酸,眼淚潸然,側頭拭淚。
秦沛見狀不妙,慌得四下看,大喊:“來人,來人。”
“別喊了,爹地打發他們去了,只你我父子好好吃頓飯。”
這分明是要上刑場的犯人在陽間的最後一頓飯,秦沛嚇得撲通跪地,神色慌張哭腔求著:“爹地,爹地我錯了,是我錯了,我以後不拿日本人的錢了,我是怕他們,他們要殺我,還說要整得我生不如死,爹地你就沒孫兒了呀。”
屋內只剩秦沛涕不成聲的哭訴,他爬到秦老大身邊,緊緊抱住了父親的腿,嚎啕大哭:“爹地,我怕,我怕,我不想……”
一聲長長的嘆息,遊弋在屋脊,飄在沉悶窒息的空氣中。
“爹地知道,爹地懂你,爹地知道的。”秦老大指指旁邊的茶几,端端正正的擺了一個牛皮紙信封。
“去,自己開啟看。”
秦沛挪去那茶几旁,目光卻一直望著父親的臉色,滿是恐懼不安。
他倒出那沉甸甸的牛皮紙信封中的東西,咣琅琅響聲,兩本派司,船票、美元、還有銀票。
秦沛眼前一亮,似猜出些什麼,剛張口,秦老大擺手製止他說:“不說了,爸爸都給你準備好了,隨身帶的,都準備好了,你到那邊去,要知道怎麼做人,什麼該做,什麼不能做,記住你是中國人,你是爹的兒子,因為你姓秦,就不是軟骨頭。”
“爹地,爹地,沛兒錯了,沛兒再也不敢了,沛兒錯了。”秦沛痛心疾首的哭著,哭求父親原諒。
秦老大端坐在藤圈椅中,餐桌上低垂的燈昏黃的光在晃動。照得那紅豔豔如殘陽映血般的紅酒如此慘烈,那酒中瀲灩著寒光,他只遞一隻酒杯給秦沛吩咐他坐下:“好孩子,來,乾了這杯酒,陪爹再喝一次。”
他望著秦沛,秦沛小心翼翼捧起那杯酒,手在顫抖,望望他鼓勵的目光,將那晶瑩剔透的琉璃杯緩緩送到唇邊。
他記起了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