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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部分

秦溶粗重喘息,隱隱的哽咽聲,淚水強嚥入喉頭,指了秦沛憤然道:“我母子虧欠他的,我不知道。我六歲就去街上討飯當乞丐,因為孃的腿壞了。我被打得頭破血流,我討回飯來喂他吃,自己在一旁咽口水。娘說阿沛是哥哥,我要讓著哥哥。我險些被乞丐打死,幸好被青道堂的蔣大哥救了一命,收養我,教我讀書寫字。蔣堂主給我錢,讓娘送我去讀書,可娘把錢都用在他身上,對我說,讓他先讀書做大官,日後我們母子就衣食無憂了。這些年,我拼死拼活在江湖混,掙來的錢給了娘,娘不捨得吃喝,都用在他身上,去最好的貴族學校,穿洋人的衣服,還和同學攀比花錢,娘卻生病都捨不得去買藥。他是秦家的長子,少爺命,他該當少爺的時候你們這些親人都在哪裡?你們早些給他一個富貴的家,何苦委屈他住雞窩受這份苦?”

眾人聽得啞然無語,姨太太和小姐們開始唏噓,老太太尷尬的張著嘴,秦沛將頭扎進她懷裡。

秦樁棟拉一把秦溶拍拍他肩頭說:“二小子,知道你受苦了。可是這家裡,這屋樑下,你進來了,就要守這裡的規矩,想想青道堂也會這麼教你,是嗎?”

秦溶奮力甩開二叔的手,再掃一眼父親厲聲道:“規矩,十八年了,我們母子流浪吃苦時你們在哪裡?誰給我們個規矩?如今我葉溶頂天立地的熬成漢子了,不稀罕什麼榮華富貴了,怎麼冒出個爹來給我立規矩,不必了!我受用不起。”他倒退幾步避開眾人,敵意的目光掃視四周。

“溶兒,溶兒,你瘋了不成。”牛氏哭嚎著,驚恐的目光望著秦老大一步步迫近走來,飛起一腳踢在秦溶腿上。秦溶身子一歪跌跪在地,掙扎著再起身,秦老大飛起靴子踢在他身後,咬牙切齒道:“你,是我秦老大身上的一滴血,一塊兒肉,跑到哪裡我也要尋回來!你改變不了,就不要自討彆扭。去,給你奶奶磕頭認罪去!”

老太太揉揉淚眼搖頭說:“老大,放開他,別為難孩子了。他這麼說,倒是我們虧欠了燕萍和春桃兒主僕了。她一個丫鬟,帶了兩個小子,逢了亂世,可怎麼活過來的。沛兒,還養得這麼水靈,知書達理的。是我們,虧了她們母子。”

一番話說罷,慌得牛氏不住磕頭,喊聲“老太太”,老太太同她抱頭大哭。屋樑上縈繞著哭聲,秦樁棟拉了秦溶起身對大哥說:“大哥,二小子這野馬駒子,慢慢的調教,我先讓他回房去歇著吧。怕是今天鬧了一日,乏了。”

“嗯,這奶娃子累了就要鬧覺,讓他下去吧。”秦老大奚落道。

空空蕩蕩的房子,秦樁棟幾把扯開領口的風紀扣,鬆一口氣,低眼望了臥在床上的秦溶說:“還犟哪?這回可好了,滿定江城都知道你小子屁股上烙了個斗大的‘秦’字了。”說罷呵呵的傻笑,一屁股坐在床邊,臂肘碰碰身後的秦溶說:“人在江湖走,撞鬼都是緣。你小子可有個什麼不知足的?若尋回的爹不是他,喏,撞個生父是個酒鬼賭徒殺人越禍的賊,你怎麼辦?那不還是你親爹?你二叔我長這把歲數,聽說過爹不認兒子的,沒聽說過兒子能不認爹的。你說,你小子這命要多好有多好,你二叔沒兒子,你爹沒兒子,家裡盼星星盼月亮盼十多年就等兒子。唉,這偏偏是你們哥兒倆,你爹和奶奶嘴巴都樂得合不攏了,當個寶貝捧你們兄弟在手心都怕化掉。在秦家當兒子,要星星不給摘月亮,你還什麼不知足的?”

他來到母親房裡,幾位姨太太正圍了她七嘴八舌地談論置辦綢緞做秋裝的事,一見他進來,都起身笑了告辭離去,頗為懂事。只九姨娘拉一把秦溶,情不自禁的揪揪他的耳朵疼愛般的說:“你個小東西,脾氣怎麼這麼的倔,少吃不得苦的。”

若是平日,秦溶定會翻臉,只不過此時,秦溶只報以一笑。

“娘,近來累到了吧?”秦溶問,坐在母親身邊。

“不累不累,只是一顆心為你懸著,生怕你氣不過,生出什麼事端,惹惱了老爺吃苦。”牛氏撫摸他的頭頂,疼惜的望著他,眼淚忽然蓄了淚:“溶兒,恨娘嗎?這些年,最委屈的就是你了。娘五年前就打聽到他的下落,只是娘不敢道出,若是不肯認,又如何?若是他心裡還恨沛兒他娘,對你們兄弟不利又如何?早知道他至今沒有一個兒子,我就早早的送你們兄弟認祖歸宗,也少受些苦。”

秦溶心想,這場鬧劇總算收場了。怕是一場十八年的苦情戲,王寶釧獨守貧窯十八載,守得雲開見月明,如今母親總該有個歸宿了。

29、開箱驗貨 。。。

秦溶執著母親的手,目不轉睛的望她的眸子問:“娘,這裡,秦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