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15部分

口浪尖的當口,就有人開始抱怨這個世道太平靜了些。

上一代最繁盛的時候曾經一個小小的內城就有十二個堂口,號稱“金陵十二釵”,每天扛著青菜扁擔、豬肉刀以及各色農具打來打去,一會兒稱兄道弟的結盟,一會兒又為了點雞毛蒜皮的小事兒殺紅了眼,連橫合縱的不亦說乎;那時的殺手也有七位,皆是師承一派的好兄弟,拿錢做事手腳利落,卻又偏偏生性風流不問世事,人賜“竹林七賢”的雅號;再看看如今呢,早就沒有了亂世裡群雄逐鹿的那股刺激勁兒,黑道上數得上名頭的就只有尚在人世的郭四爺,翻手為雲覆手為雨;殺手界裡也是後輩寥寥,那個號稱“第一”的最強殺手又為人出奇的低調。

總而言之,就是好漢愛提當年勇,什麼東西都是都是當年的好。

只可惜過去的已經過去,歲月如飛刀,刀刀催人老。

曾經也是翻江倒海、光鮮一時的角色,如今可能就落魄成一個窩在廉價公寓破沙發裡的摳腳大漢。

阿樂躲在屋門後面偷偷觀察了好久,其間康叔一度將剪完指甲的剪刀反手插在沙發坐墊上、撣了撣落在腿上的黃色指甲屑、又用同一隻手摳了一陣鼻孔,最後抬起屁股放了個屁,其間神態千變萬化,或痛苦、或享受、或享受與痛苦兼具,但是阿樂卻怎麼也找不到能夠將康叔和師父聯絡起來的各方面蛛絲馬跡。

雖說師父的易容技術絕對比自己高太多,自己離開師門太久早就沒有去查證師父是否還窩在將軍山那間小屋子裡,但是畢竟是那麼多年的師徒關係,要說朝夕相處那麼多天還認不出擺在自己面前的親師父,實在是有些說不過去。

怎麼可能是師父呢?師父明明總是那麼優雅,捻著個蘭花指眼波流轉、顧盼有神。阿樂搖了搖頭,決心暫時忽略掉這個問題,等到幹完這趟單子,帶阿彪進深山拜訪自己師父的時候,再去問個一清二楚。

卻不料康叔抬起頭來一眼就望到了阿樂,於是抬了抬下巴。

“還站在那兒幹什麼,有話出來說。”

阿樂應了一聲,從門背後走了出來,規規矩矩的對康叔行了個禮。

“康叔。”

康叔語出驚人:“阿彪這個人你用著還滿意?”

阿樂點點頭:“各方面都挺滿意的。”

康叔表情嚴肅:“這就好,得虧我沒有白栽培他。”

隨即又叮囑:“你們兩個好好過日子,你最近工作怎麼樣?”

阿樂又點頭:“也挺好的。”

“我給你算一卦。”說著,康叔就半眯著眼、嘴裡唸唸有詞、掐指一算,然後欣然微笑,拍了拍阿樂的肩膀;“嘖嘖,你知不知道你最近撞大運,事業運旺得很啊。”

阿樂有些尷尬的道謝。

康叔捻鬚一笑:“那房租……”

阿樂的表情更加尷尬了。

直到交了房租退回房間,阿樂還是感覺有一些莫名其妙。本想暗地裡觀察康叔的言行,卻什麼都沒有觀察出來,倒是平白無故被額外訛了一筆錢。只是剛才算的那一卦,讓阿樂心裡總有些毛毛的。

康叔算卦向來不準,難免讓人有些一語成讖的感覺,只是這次也照例去半山腰裡的那座廟裡燒了香,香火倒是依舊旺盛,勉強算是一個安慰。

和尚和道士,到底該聽哪一個的才算數呢?

不論如何,阿樂的傷口已經基本上恢復了,等到再養幾天,就是時候去取那大雕郭四爺的命了。

而與此同時,阿彪走了一遭驚世駭俗的狗屎運。

一大早起床,雪鋪了滿地。阿彪坐公交車和一群上班族擠在一塊兒,穿過被踩的髒兮兮小半個城市,去貼膜哥的攤上幫忙。貼膜哥對自己非常不錯,兩人自食其力努力掙錢。阿彪不需要任何器材只要出人力就能得到三成的利潤,而貼膜哥有一人在旁協助得到雙份的人力卻能夠得到七成的利潤,怎麼算來都是雙贏的買賣。

只是天氣有點冷還下雪了,露出來的手被凍得通紅。

比起在局子裡手被拷的通紅的時候,也已經好過太多。

只是今天有一點讓阿彪非常不爽,就是有一個人在跟他們搶地盤、搶生意。

推著刮刮樂小車的軍大衣男帶著包耳朵的雷鋒帽,故意往貼膜哥和阿彪佔據的風水寶地處擠:“新年好運氣,來買彩票咯!福彩刮刮樂,玩法簡單,即買即開!”

越說越靠的厲害,阿彪和貼膜哥守著一個弱不禁風的小木箱,立刻體會到來自人高馬大的小推車的壓迫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