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就多了去了,陶大人不知想問什麼?”
陶宴道:“既然是慢性的毒,理因就不會突然發作。”
褚不樊道:“凡用藥,都得有個藥引,陶大人說的,應該是不小心有什麼東西,剛好作了藥的藥引,提前激發了毒性。”
陶宴聽這話一愣。
褚不樊道:“比如飴糖是好物,消渴症的病人吃了卻得要命,比如甲魚味美,莧菜鮮甜,放在一起卻會有毒,這都是平常人都知道的,但卻還有一些東西,平常人都不熟悉不知道……”
陶宴打住:“褚先生!在下明白了!我這就去鮮大人府上!”
雲曖當日是在鮮侑府上喝的酒。
褚不樊提醒道:“陶大人該先去太醫院王大人那裡把那份藥方找來,在下倒可以幫忙瞧一瞧,否則陶大人不熟悉藥典,去鮮大人府上又有何用?”
陶宴以為有理。
陶宴自然不敢直接跑到太醫院去找王恕,或者直接上太醫院要來留底的檔案就查,那也是打草驚蛇。
陶大人叫來個親信的小太監,如此這般這般如此的叮囑一番,小太監去了,隔日,帶來了從太醫院偷出的藥方。
陶宴接過瞧了一眼,問:“沒給人懷疑吧?”
小太監喜上眉梢:“陶大人放心,按大人的吩咐,奴才跟那檔案房裡小雜役說,說奴才家裡是開藥房治病的,想買道方子出去發財,使了點錢,他就悄悄給奴才抄出來了,這種事情宮裡慣了的,沒人會懷疑,他也不會說出去的。”
陶宴高興打賞了他兩個,隨後把方子遞給褚不樊。
哪知褚不樊瞧了半晌,沉吟了:
“這個方子,奇怪啊,好像有些陌生,可若說有什麼問題,這一時又瞧不出,你容我琢磨……
“怎麼樣?”陶宴翻檢了紙上藥渣,嗅了嗅發苦:“這藥是否有問題?”
褚不樊拉著他袖子坐下,撿了一片切碎的幹藥材,顏色呈褐色,舉到他眼睛上:“你知道這個叫什麼?”
陶宴只認得事塊樹皮:“你直說,我又不認得這些玩意兒。”
褚不樊道:“這個東西叫回茴,產自西域,是一種香木,莖稈粗壯,無葉,開紅花,有碗口大,西域人用它的種子提煉香料,有安神靜氣的功效,這個是回茴樹的皮,用作藥材治療心悸失眠。”
陶宴點頭,示意他繼續:“這東西有什麼蹊蹺?”
褚不樊道:“這東西說是藥,還不如說是毒,用它來治病,好比飲鴆止渴,服食久了會產生依賴,而且用量越來越大,到最後沒了這東西就不行,可是咱們中原人對它的效用非常迷戀,認為它是個好東西,用在散劑裡服食的不少。”
“回茴,再加上白藤做引,有劇毒,能致命。”褚不樊斟酌著用詞:“陶大人,我琢磨著,陛下恐怕是早知道這事。”
陶宴從褚不樊那裡出來,對這事情一切探究變成了徹底緘默,再沒有一句話說。
褚不樊說的沒錯,雲曖顯然早知道這個事情,說不定還是他自己縱容的。
因為連自己都能察覺到不對勁,雲曖每天在吃藥,絕對不可能對自己的身體病症毫無知覺。
陶宴就這個東西詢問趙吉,趙吉沉吟了半晌,道:“上次陛下讓人去北邊找鮮公子,順便也是為了查證此事。”
陶宴道:“查證結果如何?”
趙吉道:“陶大人,這個要查明白並不難。”
陶宴如同當了個晴天霹靂,雲曖果然早就知道。
這小皇帝真是有毅力啊,明知道有毒的玩意兒還能堅持不懈的當藥吃了一年,現在才鬧出來。
當夜陶大人翻來覆去,覆去翻來,終於失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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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重病連月,洛陽城開始沸沸揚揚。
雲曖阻止陶宴將下毒之事追查下去,這件事還是鬧的朝野上下議論紛紛。
這彷彿是一個訊號,眾人目光所向,曖昧的眼神都指著劉靜。皇帝身體一向康健,平白無故就重病,這也實在於理不符,聯絡到雲曖跟劉靜的關係,這裡面內涵可就深了。
於是這日劉靜進宮了。
劉靜一向是極少進宮的,雲曖沒事也懶得見他礙眼,雲曖躺在床上喝藥,聽說靖國公求見,納悶道:
“他來做什麼?說朕病了,沒工夫,不見。”
他不見,太監卻不敢攔,劉靜直接進來了,雲曖還擱床上臥著,衣衫未整,劉靜黑冠長袍,直接掀開簾子劉進了內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