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明莫霜痕已歸。
第五天行蹤依舊渺然。
疑惑著、究竟是路上發生什麼意外耽擱了還是莫霜痕早巳歸來卻不願露面?雪下一陣、停一陣,積不厚卻總是覆著滿目蒼白。
白得令人心寒。
第六天、第七天、第八天……半個多月過去,他始終沒有再見到莫霜痕。
詢問,僮僕們一片靜默不答。算算時間也差不多了,要走、得趁著自己還有力氣的時候走,如果莫霜痕不願意再見他,他也不想死在這裡。
不想,汙了莫霜痕的住所。
整理好行裝正準備離開時突然被叫住,「羅公子請留步。”
「公子說,請羅公子見過公子再走。”清脆冷淡的嗓音,字義似乎是請求卻沒有半分違背的餘地。
「…他回來了嗎?」
侍女沒有回答,倒是眉皺了起來。
其實不需要她回答他也猜得到,莫霜痕應該回來了,就算人不在莊裡也必已有所聯絡。因為,若這是之前離莊時的吩咐,在他來訪時應門的侍女不會等到他說要等莫霜痕回來才讓他進莊。
「他什麼時候見我?」
「公子沒交代。」
沉默、沉思。留?不留?再留只怕就走不出去了,他知道自己的身體狀況。
並不想用傷勢發作的可憐模樣來搏取莫霜痕同情,那種感覺噁心得令人想吐;可是若不留,他這趟來雪影山莊就一點意義都沒有。
他要、見到、莫霜痕。
突然醒在一片黑暗裡。察覺到空氣流動時什麼也沒想、反射性彈起身直撲,發現確實有個人存在,便毫不考慮地緊緊抱擁。
不管來者是誰。
沒有時間想,如果分神去想這個人必然就跑了。
被他抱住的人顯然十分驚訝,僵著身子一時間沒掙扎;其實他也不知道自己怎麼能有那麼快的反應,明明他現在早就相當虛弱。
他在顫抖、全身都在顫抖。體內的真氣在亂竄,經脈脹痛著、嘶吼威脅著要迸裂;不敢開口他本不該妄動真氣,這麼做只會讓傷勢加重、必須提前醫治,卻已經別無選擇,他必須留住莫霜痕、跟莫霜痕說幾句話。
呼吸粗重,腥甜味道已湧至口腔卻被他硬吞下,嗅不到梔子花的香,血的腥氣早已佔據他嗅覺。
比誰都清楚莫霜痕討厭骯髒,他絕不能將血染在莫霜痕身上;但就算要他放手,他也已無力再動彈、更何況他根本不想放手。
羅泓堰一直說不出話,被他抱住的人也一直沒說話,房間裡充斥著沉默,只有粗重的呼吸聲迴盪。
不知過了多久,莫霜痕終於有所反應。
「放開。」
沒有掙扎只是簡單兩個字,聲音很輕很輕、也很冷很冷,就和雪影山莊飄落的雪一樣,彷彿碎散一地晶瑩。是、什麼碎了?
羅泓堰垂首靠在他肩上仍舊答不了話,素來穩定的手依然虛弱地顫抖著,幅度微弱得令人覺得可憐。
莫霜痕察覺到不對,翻手一扣、診察羅泓堰的脈搏,黑暗中看不見他的表情,羅泓堰只知道自己的手被拉開、接著被抱起安置回床上。
迅速而輕柔,令人難以想象他拔劍殺人時的狠戾。
「我……」張口想說些什麼話,卻什麼也說不出。
除了不能說,也是不知道該說什麼。
「別說話。」
簡單三個字,不帶感情的平靜。
連以前所能感覺到的那種淡淡情感,都不見了。
羅泓堰有些慌,卻不知如何是好。莫霜痕是在生氣、還是……?知道,這個人一向是冷的,從沒看過他動怒的模樣,再怎麼惹他礙眼的人最多是殺了。而現在,他是生氣了嗎?還是根本不想動怒,直接要切斷這份感情?
掙扎著想再開口,莫霜痕卻先說話了。
「有話,」停頓片刻,才續道:「明天再說。」
話,可以等到明天再說嗎?
想問、想問、想問!
口唇乃至咽喉卻都像僵了,一點聲音也發不出。莫霜痕現在是什麼表情?是嫌惡是厭煩還是?什麼也沒有、就像對一個陌生人?一個不想救,卻不忍見死不救的陌生人?
比誰都清楚,莫霜痕雖殺人無數,卻也十分重視生命。
見死不救的事情,莫霜痕做不出來。
他知道。
但他不要這個樣子、不要。
想掙扎,手腳卻一點力氣都用不出來;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