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頂常有僕人清理,雜草並不是很多,除了塵土之外,倒也還算乾淨。
顧不得一身白衣如雪,寂青苔坐於房頂,圈起一隻腳,月光柔柔地灑在他的側臉,像是生出一層朦朧的光暈,漂亮的不像凡人。
花逸痴痴看了一會兒,回過神來摸摸鼻尖,嬉笑兩聲,才捱了寂青苔坐下。
解下腰上的一個酒壺遞了過去,自己小酌一口,再看寂青苔時,發現他只是靜坐只是發呆,酒壺握在手中慢慢搖晃著。
“嘿,你又在想什麼?”花逸湊過去問道。
寂青苔望著月色,淡淡一笑,搖了搖頭,拔掉塞子,往口裡灌酒。
“我在想,人活一世,到底是在追些什麼,又在求些什麼?”
“你們讀書人,就是喜歡整天想些有的沒的。”花逸一邊飲酒一邊笑道。
寂青苔仰頭喝酒,冰涼的酒液滑過臉頰,順著頸項流到衣內,溼了領口。
“那青苔想要什麼?”
寂青苔聽花逸這樣問道。
想要的……想要什麼呢?
寂青苔感覺胸口火辣辣的燒著,輕咳一聲說道:“我想要的,便是我得不到的,而得到了的,就會想要更多。”
花逸抓了抓後腦,眼裡透出迷惘的神色。
“人若有了情,便渴念叢生,若是無情,那便無所求了。”終歸是害了一個情字。
花逸似懂非懂,歪著腦袋喝酒,咂咂嘴道:“照這樣來說,豈不是無情最好?”
寂青苔搖晃酒壺,點頭道:“自然。”
“那青苔就做一個無情之人,與我一道笑傲風月,喝酒吃肉,何苦愁那些抓不著摸不到的東西,徒增煩惱。”
寂青苔眼眸幽暗,輕輕搖頭。
花逸啊花逸,你還打算裝到什麼時候?
酒壺裡的酒喝了大半,寂青苔也有了幾分醉意,花逸酒量極好,倒是不覺有恙。
寂青苔臉上漾著微紅,青絲被風吹的凌亂,微閉了眼喃喃道:“逸大哥,你我雖只有一段酒情,我也有意與你一道笑傲風月,只是我不知道,你這話,我寂青苔能不能信。”
雖是酒後之言,寂青苔卻沒半點兒戲,此話,乃是發自肺腑。
“青苔何意?”花逸面色沉穩,故意裝出一副吃驚的樣子。
“逸大哥何必明知故問,”寂青苔慢慢道:“你知我回鄉探親是假話,我也知道你並非江湖人,這樣騙下去太沒意思。至於你的目的、你的身份,你想告訴我便說,不想告訴我,我也不強求。”頓了頓繼續道:“朋友之交貴於一個‘真’字,我與你交心,但你卻不然。”
花逸飲酒大笑,連連搖頭,“青苔你喝醉了,怎麼你今日的話,我越來越聽不懂。”
寂青苔與他碰了酒壺,再飲一口,“你明白的,逸大哥。”
“我明白什麼?”
“既不想說,那便作罷。只是今後,你我或為敵,或為友,都不可能再像今日這番暢飲談心了。清霜酒雖好,但也要和知己共飲,不然就真糟蹋了。”
寂青苔把酒壺往瓦片上一放,大有遺憾之態,他抱拳道:“今日得嘗清霜,還要謝過逸大哥,不過這一段酒情,也該散了。”
言罷便果斷起身往屋簷處走,一邊在心中默數。
一……二……三……
“等等!”
腳步一滯,寂青苔垂首,淡勾唇角。
他贏了……
“逸大哥還有何話要說?”
花逸沉默了一下,收起以往的玩笑語氣,正經道:“你猜到了?”
“不是猜到,而是肯定。”
花逸陰沉著臉,半晌咬牙吐出四個字。
“疏狂一醉!”
只有疏狂一醉能夠有這個本事,在這麼短的時間裡查出他的身份。而寂青苔,曾經是疏狂一醉最紅的頭牌。
☆、第四十二章
“疏狂一醉,果然名不虛傳。”花逸盯著他,突然大笑道:“我想過被你識破,但沒想過會這麼快,也沒想過會在這種情況下。”
“你我都知對方話裡摻了幾分真假,再裝下去,確實沒有必要,還不如坦誠相對,各取所需。”
“你想取的,未必就不是我想要的。”花逸拂袖冷笑。
“逸大哥想要的無非是大乾國土,而言一想要的是國君的腦袋。到時候,你取你的江山,我只要國君的項上人頭。”寂青苔正色道:“逸大哥聰明人,那七皇子並非明主,與他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