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慘淡之色。
秋無意看了李建憑的臉色一眼,嘆道,“水中還是有毒麼?”一邊取出銀針在新打出的一桶清水中攪了一下。
銀針取出時,浸入水中的尖端已經變得漆黑一片。
李建憑不答,卻只顧盯著那桶井水發楞。
清冽的井水被銀針一攪之下,水波盪漾,泛起細碎的粼粼波光。李建憑只看了一眼,目光便再也挪不開了。他無意識舔舔乾裂出血的嘴唇,滿腦中都幻想著冰冷的井水潤過乾渴冒煙的喉嚨時,那清涼甘美的感覺。
喝下去。。。。喝下去。。。。
彷彿被下了魔咒一般,李建憑一步一步走近桶邊,顫抖著用雙手捧起一掊清水,緩緩向嘴邊送去。
乾渴的嘴唇正要碰到水的前一刻,秋無意清冷的聲音在身邊驀然響起,一個字一個字道,
“飲、鴆、止、渴。”
李建憑全身巨震,手一抖,清水全部灑落在地面上。他忽然捂住臉,失聲痛哭起來。
秋無意冷冷看著他,道,“哭什麼?當初你留下來,難道還沒有為武林正義而死的準備麼?”
李建憑霍的抬起頭來,大聲道,“有!當然有!如果魔教殺過來,我李建憑一定第一個衝出去,和他們拼個你死我活!!!”
他注視著秋無意的目光中忽然蘊滿了絕望哀慟,“可是現在我們算什麼?枉自練了十幾年的武功,現在卻什麼都做不了,只能一天一天半死不活的熬日子,等著老天爺恩賜點雨,等著外面救援快來,誰也不知道自己明天是不是就會渴死餓死了。。。。。”
說著說著,李建憑的眼中又忍不住落下淚來,悽然道,
“秋公子,昨日兄弟們又飢又渴,已經連最後十幾頭敖犬都盡數殺了,不僅吃光了肉,連血都喝的乾乾淨淨,如今天一樓中除了這幾百號人之外再無別的活物,接下去的日子卻如何熬過去?”
秋無意輕嘆了一聲,拍了拍李建憑的肩膀,道,“至少我們現在還活著。”
說罷,他悄然轉身而去,只留下李建憑怔怔立在原處。
秋無意回到九霄閣,慢慢在靠窗的案几前坐下來。
剛才那句話,他不是說給李建憑聽,卻是說給自己聽的。
這幾日,他忽然覺得眼前這一切像個鬧劇。被困在裡面的是武林同盟盟眾,圍在外面的是蒼流教教徒,他身為蒼流教的護法左使,如今卻和同盟中人一起被困在天一樓中,若是最後還一起渴死在裡面,豈不是諷刺無比?
陽光下,秋無意細細凝視著自己手上失去光澤的乾燥面板,覺得心頭有點發苦。
不錯,現在他還活著。
這次的任務,難道竟要他用性命去換麼?
天一樓中如今也不會有什麼事務了,秋無意坐在那裡怔怔出神,不知不覺間,居然由午後一直坐到夜晚。
一陣輕微的腳步聲響起,蕭初陽悄然推門進來,一眼便看見秋無意一身素衣坐在臨窗處,全身籠罩在淡淡的月色之中,清秀出塵的面容含著幾分憂思,也不知在怔想著什麼。
他輕咳一聲,道,“這麼暗了,怎麼還不掌燈?”
秋無意忽然驚醒過來,低聲喚了句“大哥”,便不說話了。
蕭初陽走近過去,見窗外一輪明月皎潔如玉,竟無半點雲層遮住月色,不由喟嘆道,“明天想必又是個晴日。”
秋無意轉過去看了一眼天色,默然半晌,道,“我去點燈。”說著便站起身來。
只向前走了一小步,他忽然覺得一陣頭暈目眩,雙手急忙去撐後面的桌子,不料手上無力,這一下居然沒撐住,身子頓時不由自主的軟倒了下去。
蕭初陽大驚,趕上一步將秋無意倒下的身體接住,再仔細檢視過去,他蒼白的臉上雙目緊閉,竟然是暈了過去。
蕭初陽嘆息一聲,將秋無意抱起,小心的放在床上,自己坐在床沿邊,靜靜守著。
過了不久,秋無意的長睫微微顫動,緩緩睜開雙眼,正對上蕭初陽擔憂的眼眸。
蕭初陽嘆道,“你身上重傷初愈,還沒有好好將養幾日,便被困在天一樓中斷絕水糧,加上這幾日操勞憂思,只怕身體已經到達極限了。。。唉,這幾日你就不要四處亂走了,專心養好身體才是正理。”
秋無意苦笑道,“如此情形之下,還能養的好身體麼?”
蕭初陽怔了半晌,苦澀道,“還是我不好,若我把雪兒送走的時候,連你也送走就。。。”
話未說完,秋無意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