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彎轉過去,路邊出現了一家小小的酒肆。
這實在是一家普普通通的路邊小店,竹製的籬笆,飄蕩的酒幡旗幟,一切看起來和其他的酒肆並無二致。若說唯一的區別,便是那褪色的酒幡上,繡了一片精緻的楓葉。
飛馳而來的數十騎人馬,忽然齊齊停在這普普通通的小店之外。
眾人翻身下馬,魚貫進入小店之內。剛剛坐定,店掌櫃就已經迎了出來。
落座的數十人中,有老有少,偏偏這個店掌櫃只看了一眼,就直直向其中一個懶洋洋靠坐在牆邊的年輕人走過去。
更令人想不到的是,這個看起來已經四十出頭的店掌櫃,居然對著年輕人行了個禮,恭聲道,“老闆,你來了。”
原來這個掌櫃的,居然還不是這家酒肆的真正主人。
仔細望去,這個懶散坐著的年輕大老闆,卻不正是紀鴻熙?
紀鴻熙掏出汗巾,擦擦額頭的汗珠,微笑著問道,“周掌櫃,最近城內風聲如何?”
周掌櫃遲疑了一下,悄悄附耳過去說了一陣,紀鴻熙臉上的笑容漸漸不見了。
他盯著周掌櫃,目中冷光一閃而過,“情勢當真如此嚴重?”
周掌櫃苦笑道,“自從那血書告示貼出來三日之後,金陵城就被封鎖的嚴嚴實實,連個蒼蠅都飛不出來。我們曾聽到一種說法,道是蒼流教在城裡大開殺戒,屍體堆的滿街滿巷都是,卻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紀鴻熙心一沉,問道,“那城內的武林同盟和楓葉山莊有沒有什麼動向?”
周掌櫃搖了搖頭,嘆息了一聲,道,“毫無動靜。”
紀鴻熙沉默片刻,勉強一笑道,“辛苦你了。” 臉上雖然在笑著,但思及困在城中的家人朋友,笑容比起平時來,卻是黯淡了不少。
眼見周掌櫃退下的時候,耳邊忽然輕輕飄過來一句話,“你明明擔心的想哭,偏偏還裝出一副笑臉來,看起來真是虛偽的要死。”
這句話不必看就知道是誰說的。紀鴻熙嘆道,“薛凝薛大小姐,男女授受不親,可不可以請你不要離我那麼近說話?”
薛凝哼了一聲,反倒更湊近了一點,在他耳邊吐氣如蘭道,“那是你的福氣。”
紀鴻熙無奈之下,抬眼向四周坐了滿滿一桌的人求助的看過去。
四川唐門的家主唐大先生就坐在他對面,此刻乾咳了兩聲,道,“我出去走走。”然後他居然真的站起身來走了出去。
紀鴻熙暗罵了一句,懇切的目光又直直對上坐在左手位的神劍門門主龍意行。
龍意行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輕咳了一聲,道,“諸位,雖然少林、武當以及其他各門派還有大半的援手尚未到來,不過我們這些先到之人不妨去外面先行商議一下對策,如何?”
這個提議一呼百應。於是滿滿一屋的人,一下子就只剩下紀鴻熙和薛凝兩個。
紀鴻熙怔了半晌,尷尬的摸摸鼻子,對薛凝道,“我也出去和他們一起商議。。。。。。”說罷立刻逃也似的衝出門去,暗自悻悻道,
“一直聽說薛神醫的女兒溫柔婉約,真見了這傲慢刻薄的丫頭才知道,江湖上的傳言簡直都是放屁!”
坐在原地的薛凝對著空蕩蕩的房屋輕哼了一聲,滿臉的嗔怒神情忽然都淡了去。
素長的手輕輕按住心口,那裡的舊傷此刻隱隱作痛,令人忍不住又想起那個寒冷朦朧的夜晚來。。。
薛凝望著桌面出神半晌,在心底默默道,“無意,幾個月不見,不知你現在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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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外人眾雖然對城內形勢做出種種猜測,卻再也料想不到天一樓此刻是何等慘狀。
廚房裡雖然存有大量米糧,沒有水,卻又如何做成飯?早幾日窖存美酒還沒有喝盡的時候,廚子以酒為水,還能勉強做出半生的米飯來供天一樓眾果腹,但這兩天卻是連酒也沒有了。
俗語有云:五月梅子雨。偏偏今年江南一帶遇到空梅天氣,日日都是晴空萬里,一整日曝曬下來,地上都幾乎冒出絲絲熱氣,更莫奢求天上會降下一滴雨來。
秋無意自清晨起,便覺得喉嚨乾澀無比,說不出的難受。此時望望窗外,一輪烈日當頭,今日只怕又是降雨無望了,心裡不由暗歎一聲。
看看時辰已到,他站起身來,穿過重重走廊,來到後院。當值的青城弟子李建憑已經候在水井那裡,面容上卻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