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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部分

☆、7 安驍:毒蛇之伏

7 安驍:毒蛇之伏

楊烈用銳利的眼光打量著眼前的年輕人。此人看上去二十出頭年紀,著一身樸素的青布長衫,乾淨整齊,連腰帶在他腰間綁出的每一絲皺褶都妥妥帖帖的,毫無瑕疵。 不知為何,他一身文質彬彬的書卷氣裡還夾著一點英武的味道。他面容英俊,或許對一個年輕的窮秀才來說太出眾了一點。他雖然低眉順眼地垂首立著一言不發,桀驁不馴的氣質卻是無論如何也掩蓋不住的。楊烈開啟這個青年帶給他的信,掃了一眼署名,冷汗就下來了。他快速地讀完這封信,把它按原樣摺好,收進袖裡。他不是害怕,這個年輕人再有能耐也無法把一個從軍二十餘年的將領嚇住,而是覺得棘手,燙手的山芋一般棘手。

這個年輕人叫安驍。從李都管把他帶進正廳的那一刻起,他身上這種油頭粉面八面玲瓏的感覺就讓楊烈想起了一個人。那個人對楊烈以及其他許多在劉知遠手下為官的人來說都是個大麻煩。李都管遞上拜帖,楊烈一看到上面的姓氏就愣了,心道莫非老麻煩才死,小麻煩找上門了?年輕人以晚輩拜見長輩的禮節和他見了,從袖中掏出一封信來雙手奉上。他的每一個動作都那麼妥帖到位,腰不少彎一分也不多彎一分,話不少說一個字也不多說一個字,這一切都和那個大麻煩太像了。果然,信的內容印證了他的預感。此時他心上彷彿有一大片烏雲在轉,雷電交加,臉上卻絲毫不露痕跡。

“對令尊的事,我感到很抱歉,安公子。”楊烈的長項是帶兵打仗,一向不善言辭,在這個言行舉止處處得體的年輕人面前更是捉襟見肘。他甚至不知道如何稱呼這個年輕人,最後左思右想還是加了“安公子”這個不鹹不淡的稱呼。“既然是馮大人親自寫信來,自然再好也沒有了。剛好軍中缺個參軍,以後凡事還希望安公子多指點老夫。”安驍微笑道:“楊大人哪兒的話,小子哪有資格對您指手畫腳。小子生性愚鈍,從未在軍中供職,辦事多有差錯,還請海涵。”楊烈打個哈哈,又寒暄了幾句,安驍便知趣地拱手告了辭。

劉知遠稱帝后,鳳翔府大將郭威突然反叛,殺了鳳翔節度使安世傑帶著他的腦袋上開封府,投誠了劉知遠。這個安世傑,就是安驍的父親。安世傑在官場裡算是老油條了,從李存勖世代就做官,開始在京中,後來石敬瑭時期被授予鳳翔節度使,手握重兵。他和劉知遠一個河西一個河東,暗暗卯勁,都覬覦著石崇貴北逃的這個空當準備伺機而動。本來劉知遠的兵力被分散在天南地北,要是硬拼起來勝負還很難說,但這安世傑也是天不與其便,在關鍵時刻害起病來,臥床不能起。安世傑在官場摸爬滾打了三十年,自知不永,也不準備負隅頑抗了。郭威把安世傑的腦袋帶到了開封,劉知遠心中的那塊大石終於放下了。按理說這種罪臣之子就算逃得性命也理應貶為庶民終身不得任用,卻不知這安驍如何能神通廣大地說通了馮太師幫他修書,舉薦到了楊烈手下。楊烈行伍出生,最看不得讀書人磨磨唧唧的,他的隊伍裡從戰士到長官最多的也就唸過三年私塾,他自己也就只是能讀能寫而已。當年楊晟立志求從科考上求功名,他嘴上雖然沒說什麼心裡是老大不樂意的。讀書人懂個球!肩不能挑手不能提,打起仗來只會動動嘴皮。他給安驍點了個參軍的位置,比文書還是體面些的。

這件事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參軍這個芝麻點大的職位沒品沒銜,但好歹也算是個軍吏。楊烈揣摩著劉知遠要是知道了安世傑的後人不僅陰魂不散還滲透到了軍隊中,楊烈估摸著自己就算不掉腦袋也肯定吃不了兜著走。但馮太師不僅位高權重更是六朝元老,他兩頭都開罪不起。前思後想,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要是安驍是個庸才或是犯了什麼紀律,那時再讓他滾蛋也不算師出無名。

楊烈和安世傑只見過一次面,印象不算太壞。那時還是李從珂為天子,安世傑四十許人,看上去卻只有三十出頭,舉止儒雅,風度翩翩。安世傑也是武官出身,但舉手投足間絲毫沒有武弁的粗豪。言語得體,舉止妥帖,安驍這小子跟他爹簡直是一個模子裡倒出來的。那時楊烈只是一個小小的郎官,十年後才在劉知遠的提拔下做了都管又升了牙將。要是現在天下姓了安,那楊烈作為劉知遠的舊部要麼被收編要麼被鎮壓,而楊烈念及劉知遠的知遇之恩是一定不會爽快地接受收編的。所以在楊烈和其他劉知遠麾下的臣子將領看來安世傑是個天大的麻煩,劉知遠更是把安世傑的暴病和郭威的投誠看作天命他為君的鐵證。

這邊楊烈因為收留了安驍而心下惴惴,那邊安驍卻在軍營裡安身立命起來。他在梁元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