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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部分

底人世間的事在催人老,還是人越老才越覺得歲月困苦人世艱難呢?他不知道,這二十年來他一直在想,但是越想越糊塗。他想不明白自己一生光明磊落,為什麼會有人想要害他呢?為什麼有人會利慾薰心到去損人利己呢?為什麼有人會把國家的利益置之不理,去販官鬻爵,去徇私舞弊,去貪贓枉法呢?更可怕的是和自己同朝為官的人居然就有這樣的小人,這讓他齒冷。那些人莫不是不知正直和良心為何物,方能心安理得地置國家社稷而不顧。

然而總要有人為國家想想,他楊烈就是。哪怕這世上這樣的人只剩下他一個,他也不會退縮的。他可以面不改色地當著任何人的面挖出自己的心肝來給他看,裡面滿滿的流淌的都是為了這個國家盡忠的熱血啊!

第二天一早楊昭又去南院拜別了楊夫人,只說要和朋友一起前往外地遊歷,已經告知了父親。林氏一臉擔憂地埋怨楊烈怎麼就這麼放心讓兒子出去,一面又支了三百兩銀子讓楊昭帶上,叮囑他走不動了就僱馬車,累了餓了就投客店,房間一定要借乾淨舒服的,玩累了就回家來。楊昭一一應下,收了銀子,在孝服外披上一件狐裘大氅就乘著玉驄馬飛奔而去。清晨的街道上人跡稀少,馬蹄聲踏著隔夜的積雪漸漸遠去,楊夫人擔憂地倚著院門望向空曠的街道,彷彿兒子的身影依舊在那道路的盡頭。她不知道,楊昭這一去,就是永別。

青羽再次回家的時候被告知楊昭已經離開了半個多月了,他不知道父親為何連這麼大的事都沒有告訴他。青羽去楊昭的房間望了望,發現所有東西都跟他住在那裡時一樣,唯獨衣箱裡空出了一塊,那是楊昭跟他說過他藏自己倒賣麻布賺來的銀子的地方。也許他只是在家裡待得悶了,出去轉轉,玩累了就會回來的吧。青羽和林氏想的一模一樣,就連楊晟和楊昕也是這麼想的,唯獨楊烈聽到他們這麼說,冷笑一聲,不置可否。他沒有把楊昭那晚說的話告訴任何人,誹謗朝廷命官可是重罪。他不允許任何人在他面前提起楊昭這個名字,只裝作從來沒有生過這麼個兒子。青羽悶悶地拿著楊昭送給他的面具發呆,看著楊夫人吩咐秉書和秉劍把楊昭的房間收拾齊整,不能落一粒灰,夏天就把蚊帳掛出來把夏衣取出來備著,冬天就把炭火生了棉被換上厚的,萬一楊昭突然回來就可以馬上休息。

阿昭啊阿昭,你的腦袋裡又在打著什麼鬼主意呢?青羽想起青城山頂上的賭約,更加摸不著頭腦了。阿昭從來都是出言必行的人,在跟青羽打賭這件事上他更是一點都不含糊。他想起有一年夏天他突然想吃糖葫蘆,就故意跟阿昭打賭說他一定買不到,結果阿昭為了打贏這個賭騎著他的小馬駒跑遍了全太原城的果子鋪,終於買到了一根糖葫蘆得意洋洋地帶回來。他說了要讓楊家成為望族,就一定會去做。他打定主意,下次見到楊昭之前,一定要像說好的那樣成為大將軍,可不能讓楊昭看扁了。

就在青羽暗下決心的同時,一列五六十匹馬組成的馬隊已經到達了雲州城下。二十幾匹馬上乘的都是腰懸寶刀的雄壯漢子,另三十匹馬上陀著絲綢,茶葉等中原物產,馬伕們沿著馬隊前前後後地走著,用樹枝趕著馬匹前進。為首的兩匹高頭大馬上騎的是一名衣著考究的中年男子和披著狐裘大氅的少年,那少年正是楊昭,而他身邊的中年男子名叫蕭有律,是楊昭在門戶人家喝花酒時認識的遼國行商。蕭有律望著高聳入雲的雲州城門,向楊昭道:“此處已經是遼國地界了。你的青羽兄弟就是在這裡長大的。”楊昭望著巍峨的城門和城牆,不發一語。

這裡就是遼國了,從此和父母兄弟遠隔千山萬水,魚沉雁稀。楊昭想,自己什麼時候才能像那個安驍一樣冷靜理智地對待任何人任何事,包括自己的親人啊。他回頭望了一眼來時的莽莽平原和杳杳白雪,心中默道:哥,你要保重……

☆、10 青羽:鷹之落羽

10 青羽:鷹之落羽

乾佑初年的三月,陽光燦爛。青羽帶著一撥軍士去開封府大尹劉大人府上換班的時候路過當眾處刑犯人的西街口,高高的木臺上有一個漢子被吊在木架上,垂著腦袋,活像待宰的牲口。還有個文文弱弱的後生和一個五大三粗的漢子被反剪了手綁著,跪在一旁。赤著上身的儈子手正在一旁磨刀霍霍,木臺地下人頭攢動,好事者們個個都伸長了脖子,像池塘裡的鵝似的。他抓過一個擠在人群中維持秩序的禁軍士兵問這是怎麼一回事,士兵道:“楊都頭,這也沒什麼大事。這漢子是東市賣牛皮的王二,前幾天和城南做板帶的陳朝奉做了一筆生意短了人家三寸,陳朝奉買了牛皮回去一量就不樂意了,正巧咱兄弟幾個在外頭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