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
太子容不下他,皇帝迫於情勢不敢給他高官實權,母親成日吃齋唸佛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父親更加是雲遊四方,難得幾天回到家裡,也罕給幾分笑容來看……蕭景默看起來灑脫疏狂,內心卻是無邊的寂寞。為了不讓有心人拿著把柄,多年以來,胸中再有多少才情抱負也不敢顯露人前,小心翼翼做的便是韜光養晦,喝花酒,大把地花錢,呼朋引伴花天酒地,將自己生生折騰成了一個浪蕩無用的紈褲子弟。
可惜即便是這樣,只要皇帝偏疼他的心思一天不減,太子對他的敵意也一天不會消除。
“皇上這會甚至顧不上答應了給你的特權,下密旨急召你回京,只怕不日就會有大動作了。”白琦揉了揉眉心,頗有幾分苦惱:“我爹也跟催命似的一遍遍叫我回去,真是,回去了又能頂什麼用?”
“皇上要動謝家的心思早就有了,等了這麼多年,這一回,謝家怕是……”蕭景默突然住了口,目光有些迷離,不知道想到了些什麼。
倒是白琦心直口快,沒想太多便出口:“所以人家說伴君如伴虎,謝家縱然有些囂張跋扈,畢竟曾鞠躬盡瘁扶持朝綱,現在羽翼過豐功高震主,便落了這般下場。”
“別說了,這話你也敢說,活膩味了嗎?”蕭景默臉色一沈,呵斥之時頗有幾分威嚴。
“知道了知道了,這不是當著你才說的嗎,換了別人……呵呵……”白琦身子一轉,便在軟榻之上半倚著臥下,笑嘻嘻的模樣:“我還是很愛惜我這顆腦袋的。”
蕭景默拿過酒杯,一口一口地喝著酒。
…
月上柳梢頭,人約黃昏後。
這裡沒有柳梢的風流韻致,且拿一棵桃花樹湊湊數也是好的。
蕭景默手裡捧著一壺酒,還是一般地桃花佳釀,味帶甘甜,醇香而且清冽。蕭景默先給簡若林斟滿了酒,然後又給自己的杯子裡也倒滿了一杯,桃紅色的透明液體裝在白色的細瓷酒杯中,看起來潤澤透亮,頗引人食指大動。
也許是因為今夜的月光格外白皙柔和,簡若林沐在月光之下,瑩潤得就像一塊靈氣逼人的玉石。大概是前些天連續幾日陰雨連綿,空氣還是溼潤蘊澤的,淡淡的蒙了一層在那人身上,蕭景默甚至覺得簡若林渾身上下都在發著光,那光華雖然淡得不著痕跡,可是卻更甚月華的婉轉華美。
蕭景默呷著酒,眼睛卻盯著對面的簡若林,有些移不開眼。
簡若林是臉皮極薄的,哪裡經得起他這般無奈式的的看法,只是羞惱之後兩頰上面爬上來兩朵紅雲,映得他更加美不勝收,蕭景默也看得越發無所顧忌起來。
到了最後,簡若林終於忍不住了,轉過身去,賭氣一般地:“不許再看了。”
蕭景默自然千哄萬哄著:“好好好,是我的不是,你別不理我。”停了一會又說:“我覺得自己像在夢裡,你還在我身邊,我還能這麼看著你,真好。”
簡若林被他口氣裡的那股隱隱哀怨弄軟了心腸,想著之前自己當著他的面自絕,後來換位想想,若當時遠遠看著的人是他,撞向刀子的人是蕭景默……卻怎麼都不敢想下去。蕭景默說他殘忍,或者真的說對了。是以從那以後,簡若林心中總帶著一股莫名的負罪感,現在再聽蕭景默幽幽一句感嘆,更加不忍再慪氣,便轉回身子來坐好。
動作之間,簡若林面前的酒杯裡已經又斟滿了清酒。
蕭景默勸他再喝一杯,簡若林卻微微皺起了眉:“你又不是不知道,我酒量又不好。”但最終還是拗不過蕭景默,半推半就之下又喝了幾杯。
簡若林眼光迷離,完全沒有看到蕭景默那一臉奸計得逞般的笑容。
“我們在院子裡坐得夠久了,深秋夜涼,先回屋子裡去吧?”
簡若林已有兩分薄醉,也不知道聽懂了蕭景默的話沒有,只是微微睜著眼,抬起來轉了一圈,然後才看到蕭景默似的,對著他點了點頭,發出一聲濃重的鼻音:“嗯──”
迷迷糊糊撐著桌子想站起來,只是還來不及動作,已經是頭重腳輕。
蕭景默將人打橫抱起,簡若林也乖巧地臥在他的臂彎裡,眼睛水亮水亮的微微眯著,像極了某種不諳世事的動物,既迷糊又可愛。
平時的簡若林是絕不可能露出這種表情的,所以蕭景默算是早有預謀吧。
輕輕一笑,蕭景默的眼光在桌上的桃花釀上面轉了一圈,不妨簡若林醉得迷糊,估計是冷了還是怎麼的,一個勁地往他懷裡鑽。
蕭景默覺得好笑極了,忍不住不厚道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