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有人會注意這花是何時開何時凋……
手指無意的輕敲著硃紅的扶欄,目光飄飄浮浮空空洞洞的不知看向了何方,又在看何物,是花是草是那株杏樹也是杏樹下方的泥土裡沉睡的人……
既然父親也已經身亡,這王府現下屬於了我湘王,而母親的意願……嘖,我管那麼多做什麼?都這個時候了,隨自己的意就好。
樹下的他啊,也是時候該挖出來了,一直這麼躺在那兒可不好,倘若哪日自己魂歸了九天可就沒機會了,雖然,如此,思然離自己很近,每每夜晚可以攜壺酒或者一盞茶找他說說話,或許他開心了能出來見見我,不過現下這些許時日我可不敢妄想了,就憑我這爛情的心,有什麼資格再去同他吐吐心聲呢……
“杏仁,去找幾個下人來,拿上鋤子過來……嗯,下人不必找了,你只須去找把剷土的鋤子來就行了。”
那些笨手笨腳的下人要是弄傷了思然可不妥,還是我自己來吧。
斂了眸,我開口說的這話,不大不小的聲,一直站在身後的杏仁該聽得到的。
“啊?!主子您,您說什麼?”
轉過頭去,果然是料想的那般,杏仁目瞪口呆的模樣極為誇張,我挑了挑眉,頗有耐心的又重複了一次:“去哪處找把剷土的鋤子來,別讓本王再說第三次。”
杏仁閉上了嘴,滿目的疑惑我不想多做言語,那副欲言又止的模樣就隨他吧。
杏仁躊躇了半晌,方才動身去尋把剷土的物什,我則朝著那株杏樹的方向走了去,出了亭子來到杏樹下,席地而坐,呆呆的看著杏樹下的那方泥土,有些恍惚。
彷彿,我又看到了思然,他輕笑的模樣,他生氣的模樣,他低頭看書的模樣,他沉默不語滿眼委屈的模樣,那般惹人垂憐,還有他……死前的模樣,那滿地的血,那滿身傷痕的身,有些地方都見了骨,這杏樹都鮮血被染紅了,伸指觸上樹身,依稀還能感覺得到觸指間的滾燙,那般的灼人,還有那雙眼,內裡滿是心疼……
為何……會是心疼?
我鳳子卿何德何能,讓你鳳祀珃到最後一刻都對我傾著心,心疼的還是我……
這般無用的我啊,連自己的愛人都保護不了啊,當初是,現下還是,我又何以存於世——
“若是……若是我就此消失了,思然你說,你會不會好好的活在人世,或許,於金殿高坐的便是你了,你說,對不對?”
只是一陣微風吹過罷了,吹過的風帶動了天上的雲,掩了日,無人回答,也不可能有人會回答。
垂下了手臂,我嘆了口氣,勾起了唇,痴笑著,傻氣裡透著噬心的苦楚。
思然,從一開始,你我就不該這麼好的,我後悔了,後悔了讓你喜歡上我,後悔死纏著步鬆手,後悔了破壞了你的親事,後悔了以往的一切一切,也後悔了一開始便把清衡當做你,明明知道不是的……
明明……該是知道的。
都怨我,這全部,你的性命,清衡的性命,都是我一手造成的……
我這條命拿出來,你和他會不會好好的活過來?
哈……我真是的,這都在妄想著什麼呢。
“即便你就此消失了,他也不會活過來。主子,你該接受現實了。”
冷冰冰卻異常熟悉的聲音傳入耳裡,我轉過頭去,一***不變的俊俏臉龐呈現在我眼前,冰冷的開口,陳述著事實,碎了一地的卻是我這不堪的念想……
“慕瀟痕,你還是這麼不懂得寬慰別人啊。”我起了身,苦笑了一聲,拍拍身上沾上的塵土,與那雙直看進人心裡的眼對視著。
四十四 杏樹下的思然
“主子。”
慕瀟痕還是那副冷冰冰的模樣,看著我,不鹹不淡的喚了聲主子,我也知他想要說些什麼,嘆了口氣我回到:“計劃……實施吧。”
“是。”垂首應了聲,一拱手,消失在原地。
這輕功,果然是江湖中屬一屬二的,十分了得啊。
待慕瀟痕走後,我又對著那株杏樹神遊了片刻,琢磨著杏仁也該是時候回來了,如此想著,片刻後,杏仁便拿著把鏟子氣喘吁吁的出現在我面前,那上氣不接下氣的模樣,我看他著實需要喝口茶再說話,不過可惜了,我這處沒茶。
“你先下去吧。”接過鏟子,我很好心的讓他先去歇著。
杏仁卻扭扭捏捏了好半晌也不見走,吞吞吐吐的說了句:“主子……那個,這種粗活,還是杏仁來吧。”
正琢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