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該從哪處剷土時,就聽見杏仁說了這麼句,看一眼杏仁那副小姑娘的模樣,我笑了笑:“不必了,再者,你知道我要做什麼麼?”
聞言,杏仁楞了楞,老看實實搖搖頭,眨了眨滿是好奇的眼,小心翼翼的問著,“杏仁不知……主子您……要做什麼?”
我牽起了唇,一笑罷,開始拿著手中鏟一一寸寸鏟著土,“你既不知,那還是下去吧,嗯……去棺材鋪裡挑一具上好的棺材,依本王的身高便可了。”
思然的身高同我的無甚大差,該是合適了。
不過杏仁沒動,不會是想到哪處去了吧?
杏仁一聽,一副被驚嚇過度的模樣,撲將上來,拿著我的衣角擦了擦他那雙杏眼裡滿溢而出的淚,活脫脫一副將被拋棄的表情。
果然——
“主子!您可不能想不開啊!!您要是……杏仁可怎麼辦啊!”
我不著痕跡的從他那雙手裡移出我的袖角,嘆了口氣:“不是給本王的,而是……”看向那方泥土,我一笑,又泛著點痴,“本王的愛人的……”
看著杏仁那副似懂非懂的模樣,頗有問清緣由的架勢,我嘆了口氣,催促著杏仁:“算了,你識不得他,即便是同你說了也是枉然。”
“您還沒說呢,怎麼知道……”杏仁垂下了頭,小聲嘀咕著。
我挑了挑眉:“你說什麼?”
“沒沒……嘿嘿,什麼都沒,主子您忙,杏仁先下去了。”剛一說完,一溜煙的跑了。
我嘆了口氣,看著杏仁的身影搖了搖頭,倍感無奈。
拿著手中的鏟子剷土時是那麼的小心翼翼,萬一……不小心傷到他了可怎了得啊。
看到了,那泛著暗紅淡紫的衣衫是那麼的破爛不堪,這種衣服怎配穿在他的身上,如斯高貴雅逸的人啊,那雙手經過這些年的歲月盡成了白骨,早不見了當年的十指若玉,我丟了手中的鏟子,欣喜中泛著莫名的悲慼,直弄得眼角通紅,也不去在意地上的泥土可能弄髒了衣衫,也不想在意跪坐在地上是何等的失禮,就著一雙手,一寸寸的撥開在他身上的泥土,就算是徒手也怕傷了他,他啊,再不該經受一絲一毫的傷害了。
思然……
我又見到你了,真好,就算每夜在夢裡都不曾見過你與我正視又如何?
似乎著了魔,與那雙幽深的眼對視,我沉浸在了過往,他同我對視,或笑或羞或惱的模樣直闖進我腦海,駐進心內,傾灑的苦痛,那般的難受。
我一笑,輕輕的拖起了他,目光裡泛著狡黠,讓他靠在懷裡,即使寒冷如冰,渾身泛著泥土腐敗的氣息,我也感覺到溫暖,一如往常,和那淡淡清香的氣味。
讓我猜猜,你該是什麼表情麼……
笑?還是皺著雙眉?是不是我負了你,你現下恨不得給我兩巴掌?
都無所謂了,你想怎樣都隨你,我不會反抗的。
只要……你還在我身邊。
“啊!”
一聲驚叫打斷了我的自言自語,我皺著眉看過去,不知是誰這麼找死的打擾我和思然,真是。
該是棺材鋪的人吧,兩人抬著棺材在我身後不遠處,還有為他們引著路的杏仁,那一聲驚叫該是他二人其中一人發出的,三人的面色極差,很是驚恐的模樣,一人顫抖著手指著我,哆哆嗦嗦的才吐出了一句瘋子,然後撂下這棺材撒腿便跑,另一人見狀,也跟著跑了,因著沒有我的允許,仍何下僕不得踏入後院半步,所以現下這院子裡就只剩我同思然還有杏仁三人了。
我輕笑了兩聲,吻了吻思然的額頭。
可笑的人呵……
瘋子麼?又如何呢……
我便是瘋了,也早就瘋了,在思然魂歸地府的那一剎,就已經瘋了——
沒了思然,不瘋,又該如何?
杏仁在我身後哆哆嗦嗦的一直抖個不停,面如土色的,看樣子是被嚇著了。
“主主……主……主子,您……您……您……”
被杏仁這話逗得我有些樂,笑了笑,我轉過頭去看著他那張煞白的小臉,配合著問了一句,“我怎麼了?”
“您您您……那那……那個……”杏仁伸著手指著我懷裡的思然,著實害怕的緊,這怕是一時半會兒也吐不出來一句完整的話了。
我皺了皺眉,嚴聲道:“不得無禮,他便是本王的此生摯愛。”垂了頭看像思然時,又恢復了先前的憐愛。
唉,這許多年,著實可惜了思然一頭的青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