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
結果,大花又不開口了。
“花?”你倒是說話啊。
“五六,你恨不恨我?”
“啊?”
“其實,我可以走路。兩年前那個平安夜我已經發現自個兒可以下床了。那些來治病的醫生說的沒錯,恢復是早晚的事。那次你被帶回去,我是自己走進樹林的,在那裡等了你兩天。本來以為你不會再回來的,可是你回來了。然後,便覺得,如果能把你拴在身邊,其實一輩子裝癱子也沒問題。”
“那個,上次他們帶來的臘肉還沒動過,我給你做道山筍酸肉?再來道野菌湯?”
“五六,為什麼不跟他走。”
“啊,對了,糯米粉還剩不少,再炸點年糕怎麼樣?”
“你們在樹林裡脫衣服時,我在十米開外。”
我…
自作孽,不可活。
“我們…沒做。”
未遂唉,不用判死刑的吧?
“我看到你在哭,卻不是難過的哭。就好像忍了很久的委屈在瞧見親密的人時全部發洩出來樣。我們在一起時,你從來不哭。就算第一次疼得要死過去了,你也只是紅著眼眶狠狠咬著唇。我抱你時,你只是懶得掙扎。他抱你時,你卻會緊緊抓著他的手。五六,我很難過。”
我活該被千刀萬剮。
大花終於捨得起身了。他走到我跟前蹲下來,桃花眼裡漾著太多複雜的情緒,連帶著映出個畏畏縮縮的我。
“二十多年來,我一直以為是因為兒時的變故才讓你活在自己的世界裡,不會愛人,也不懂挑剔。現在我才知道,原來是因為你的心在很久前,在我還沒有插足你的生活時,就給了別人。五六,我很難過。我愛你,你愛他。可是,我難過的不是你愛他,難過的是你明明愛他,為什麼還要委屈自己跟我在一起?”
我咧咧嘴,不用想也知道自己笑得有多難看。
“花,你說得好像跟繞口令樣。”
“我已經自私地拴了你兩年了,連帶著之前的二十年,夠了。去找他吧,別再難為自個兒。你知道的,我捨不得你難過。”
“我哪都不去。”
“哪都不去你讓我拿什麼護照存摺的?”
涼涼一聲笑嗓從大花背後傳了來,然後,跟著冒出了六九那張一向笑得欠扁的臉。
“喲,二位,好久不見那。”
☆、三十三
看著那個抱著花姑娘撒歡不忘左一口小心肝右一口小寶貝的男人,我表示這輩子下輩子都不想認識。
大花對那個貿然到訪的二貨表示高度戒備。
瞅著我們兩個如臨大敵樣,撒夠了歡的六九砸吧著嘴滿臉的不樂意。
“喂,你們兩個夠了啊。怎麼說我千里迢迢跑了來,就是個陌生人呢好歹還知道開門迎客。看看你們倆,一個滿臉戒備一個面臉鄙夷的,什麼樣啊。五六,不是我說你,我這還是幫你忙來著,有你這麼待客的嗎?大花你也是,好歹我還是你半個恩人呢,不知道的當是仇家相見了。”
噼裡啪啦機關槍樣吐了半晌,六九又一臉得瑟地低頭衝花姑娘樂。
“花姑娘,你說是不是這個理兒?”
花姑娘那個吃裡扒外的東西,居然真就給我嗯哼了一聲。
哼,花姑娘今晚你就等著燉湯吧。
鬧騰夠了,六九這才吧唧一口親個嚴實後放了花姑娘。
“行了,邊玩去吧,乾爹我有要事忙了。”
說完又衝我們倆一人飛個眼刀過來。
“還真不打算讓我進屋了?”
得,敗給他了。
意思著讓六九進了屋,不出所料,前腳剛進門的那祖宗後腳就又開始了。
“哎喲喂,您二位這小日子過得挺舒坦啊,瞧這一屋子的吃食,養豬都夠了吧?”
我給憋得直翻白眼。埋汰誰呢這是?
好不容易插個空坐下了,六九還不消停。
“行啊五六,看不出你還是個持家一把手。瞧你們家大花給養的,越發標緻了哎。回頭我也來再住兩天?你瞧我瘦得都快抵上一非洲難民了。”
我實在懶得再搭腔了,倒是大花,看樣也給氣得夠嗆,臉黑得像是潑了墨。
“有事說事,別浪費時間。”
六九反倒不說話了,眼珠子骨碌轉兩圈,那點賤笑又冒了頭。
“兩口子這是吵架了?怎麼,五六不讓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