計劃,本來非常完美。
赫家要權,我要人。那個孩子的母親,早已被授意提前救走了他,而我,將在大火熄滅時以救道者的身份從天而降,以那家新任當家的身份,名正言順地帶走我的孩子。
老天卻再次與我開了個殘忍的玩笑。
那個女人救錯了人。她救走的,是個毫無關係的廢物,而我的孩子,卻被留在了那場滔天大火中。我不信,瘋了樣去找他。那個孩子,註定是要與我在一起的,他的命運不會是被一場滑稽的大火吞噬。
七天,整整七天,如同世界末日樣的七天。天可憐見,終究在赫家的一個打手那邊得到了我要的答案。那個孩子沒有死,不過是被人活活埋進了地下。
呵,我的孩子,被人埋進了地下,七天。
所以,當我從地下挖出那個潮溼的箱子時,世界坍塌了一半。他沒有死,卻被一堆腐爛的血肉與蛆蟲包圍著,眼裡茫然沒了焦距。
重新將他抱回懷裡時,我有了想要將自己千刀萬剮的心。到底要怎麼做,才能補償我所犯下的罪孽?
更多的麻煩接踵而至。因為我的莽撞,那個孩子在失去所有親人後卻不能如願留在我身邊,他的生命有了更大的威脅。雖然早已知道貪婪如赫家不會甘願與我平分天下,卻不曾想那反撲竟會來得如此迅速。
我開始變得焦頭爛額分身乏術,而那個孩子,經歷過夢靨一般的過往後,變成了玻璃娃娃,一觸即碎。
我不能再冒險。
選了很多個安全的地方,最終選定了那家遙遠的孤兒院。默默無聞的孤兒院,是個躲避的好地方。那個孩子,在離開我懷抱時,沒有焦距的眼裡滑下一滴淚。
那滴淚變成一把鋒利的刀狠狠戳爛了我的心臟。
我告訴自己,很快,很快就能把他接回來。
很快變成了一年。一年,不敢去見他不敢走漏任何風聲,拼了全力來與赫家周旋,想盡辦法讓葉家留下的產業一分為二兩家均攤。
可是,希望卻依舊遙遠地沒了盡頭。
第二年,我做了這輩子最困難也是後悔一生的決定,那個孩子,被我送回了他母親身邊。我以為,只要他安全了,自己便有了足夠的精力去應付周遭的一切。
可我又錯了,並且錯得離譜。
為了扳倒赫家,我用去了二十年時間。甚至,如果不是因為當年父親以死為代價救出的嫡出葉家血脈,恐怕用盡一生也沒法徹底毀掉赫家。
二十年裡,當我堅持不住時,偶爾會偷偷靠近他,遠遠地看著他。看他上竄下跳的生活,看他倚在路邊的圍欄上懶懶看天,看他坐在咖啡屋裡打發時間。
二十年裡,我一點一點收回了赫家吞掉的葉家所有產業,一寸一寸地扼住赫家的命脈,費勁氣力掃平了最後障礙,卻驚恐地發覺,障礙,早已在那過去的二十年裡重新滋生。
被那個女人帶走的他,換了身份換了心,他的生命裡不再只有我一個人的存在,不,是他已經徹底抹殺了我的存在。他開始有了新的人生,甚至甘願雌伏在別的男人身下。
當我想要靠近他時,我不能,只能想象著他的樣子製造出他的替身來安撫自己備受煎熬的心。而當我終於可以靠近他時,卻再也不能。
本來該屬於我的孩子,變成了別人的。
老天用他特有的方式狠狠報復了我。
但是,二十年後的我,已經強大到可以對抗命運。我要的,沒有人可以奪走。
那個孩子,是我的。
可是,我總也不會想到,事態再度脫離了我的控制。他回來了,卻是用結束自己生命這種殘忍的方式來懲罰我。
我怎麼能允許。
我要留住他,不計一切,如同當年為了得到他而不計一切樣。
直到,他的生命跡象再度從我手中的監視器上消失。
我的孩子,被人再度埋進了深淵。
☆、章回 三
那是一場無聊到叫人生厭卻沒法脫身的酒宴。看倦了一眾或是奉承或是驚惶的嘴臉,我心裡最想的,是早早脫了身回去。我的孩子還留在家中沒有人看護,他怕黑。
然後,在我再度拿出手機來檢視監控以確保他乖乖留在自己床上時,視野裡卻再也找不到他的身影。沒有,到處都沒有,人,不見了。
一道不見的,還有本該同樣困在這酒宴中的六九。
我的耐心徹底告罄。
獨自驅車回到郊外的宅邸時,房子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