覺得溫暖。
乾淨的信任的毫無保留的微笑,生平首得的感動,是那個孩子施予了我。
於是,我找回了那雙完全不可能留住的兔子手套,並且試著對那個孩子露出沒有任何防備的微笑。
開始,很難。習慣之後,就成了自然。
等到發覺已經可以完全適應那個孩子在身邊時,我開始嘗試著接受他。
都不曾知道,原來他是那麼聰明的孩子。
很小的孩子,卻懂得了察言觀色,知道如何分辨誰是真正的好,誰又在假裝。知道了,卻不說,只對著不同心思的人露出毫無防備的大笑與小心翼翼的淺笑。他誰都不傷害,誰都不嫌棄,並且努力讓自己變得更討人喜歡。
很喜歡撒嬌,卻只敢在沒人的時候對著自己的父親略施一二,那一二,也是確定父親沒有被煩事纏身並且心情愉悅時。很任性,卻永遠接受了旁人施予的一切然後偷著躲起來哭。他沒有母親,卻從來不提問關於母親的任何事,然後永遠躲在角落對著項鍊裡的照片哭哭笑笑。
他只是個孩子,被眾星拱月樣捧在天上的貴公子,卻活得比我一個家奴還要累。
可是他從來不抱怨。
直到他來到我身邊。對著我,他卻變得肆無忌憚。哭鬧任性撒嬌耍賴,所有一個正常孩子該有的表現,他一絲不落擺了出來。有時候我總在想,到底是什麼讓那個孩子會如此信賴我依戀我?我找不到理由。而他,一直在用行動笨拙地表示著,我是他的救世主。
卻沒有人知道,是那個孩子救了我。
是他,讓我覺得原來自己並沒有骯髒到無可救藥。
是他在拯救我,而不是我在溫暖他。
一年的時間,足以改變一切。
某個瞬間,我甚至開始怨恨,為什麼沒有生在葉家,為什麼,不是他的親哥哥。那樣,至少我可以名正言順地護著他愛著他,讓他能在這個骯髒的世界上乾淨地活下去。
那怨恨,在第二年的盛夏變了質。懵懂著的身軀,對著懷中還有隱約奶香的孩子,生了慾望。那是一個正常男人該對女人才有的慾望,卻在我對著那個孩子時噴湧而出。
一直都知道,我的心早已扭曲到面目全非,卻終究沒有想到,居然可以變態如斯。
我沒有抗拒,並且接受地理所應當。怨恨在悄無聲息裡消失殆盡,取而代之的是濃烈的狂喜。多麼慶幸,我們之間的牽繫,不是血脈。
那一天,我那顆渾沌良久的心,忽地就有了希望。
我要的強大,再不是憤怒著的強大。我要強大,強大到可以書寫自己的命運。我的力量,從此只會來源於他。
而他,勢必要來到我身邊。
我要的,只是他。
☆、章回 二
老人們常會說,天命不可違。那是一種模糊的認命,卻不是我的歸宿。
事實證明,年少輕狂招致的,勢必是迎頭棒喝。
我犯了錯,並且因此付出了二十年的時間來彌補自己的過失。
私心著想要把那個孩子據為己有,機關算盡,終於將擋在我們之間的所有障礙清除了,卻招惹來更多的麻煩。
我要他從此只剩一人可以依附,而那人,勢必是我。
為了這個目的,我開始了長久地算計。一步步接近侍衛赫家,巧舌如簧竭盡所能地挑撥起赫家人意欲反逆的心。一點點蠶食著葉家人的防備博取信任,順便蒐集葉家所有的情報。像是行走在雙刃劍上,隨時會有萬劫不覆的悽慘。
不是沒有過動搖的。可看著那個孩子日漸精緻的眉眼與愈發無保留的親暱,想要擁有他的慾望超過了一切。
哪怕手上染滿鮮血,也要得到他。
父親察覺到我的算計,終究沒有猜出我的真正意圖。他知道我在玩火,但這一場火燃燒殆盡後,那家會有更多的收益。
於是,他默許了,他樂見其成。
而他的下場,是在我的棋局中,最終與葉家一道殞身火海。
要得到那個孩子,除去葉家的障礙,還有我的父親。
為了得到他,我不會介意自己的手上同時沾滿血親的猩紅。
而在策劃許久後,那一場為了得到他而起的謀殺,在他的生日晚宴上拉開了序幕。我開啟了葉家的後門,然後站在暗處,看偌大的葉家一夜之間灰飛煙滅。看我的父親為深表大義衝進火海救出葉家的嫡出。
我能做的,是在背後送給了父親一顆正中心臟的子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