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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部分

事實上,在那幾日的被迫昏睡接近尾聲時,高速運轉的大腦終於推翻了兒時經歷變故後為了自我保護而設的圍牆,圍牆後藏著的所有秘密的開端,洶湧而出。

那開端,是這秘密之環的起點。

那開端,是一幢異常幽深的宅邸。

☆、章回 一

現在開始,由我來講述這個冗長卻又沉重的故事。

我是那時,字海之。

覺得好笑,對嗎?一個活在當下的人,卻有著古板如八股樣的名字。沒關係,你們可以盡情地笑,因為縱是我,也憎恨著這個名號。

它是一道枷鎖,奪走了我所有的自由。

也是一道烙印,自出生起便烙進我的骨血,如影隨形。

我出生在一個古老的世家,因著時間的洪流,再名貴,也被迫選了宗姓的單字而作為可笑的延續。那,那家,宗族裡的末枝,真正意義上的宗家。

不是本家。

本家,是葉姓,而宗家除了如同謀士一般的那家,還有侍衛赫家。三家緊緊相擁,為的只是延續宗族百年的榮耀,可笑又悲哀。

自出生那日起,我的命運便被寫在了族譜之中。我是一眾人的主子,卻也註定是葉家人甚至是整個宗族的奴。我的存在,只是為了延續。

沒有自我,只是延續,延續著那早已名存實亡的族規。

我的命,不是自己的。

多麼可笑,一個活生生的人,卻終生不能為自己而活。壓在我背上的,是層層疊疊的荊棘。已經不再僅僅是重擔,那些附加,刺破了我的皮肉,蝕骨蛀心。

不是沒有想過反抗,可悲的是單薄如我,沒有強大到可以對抗整個宗族。呵,我甚至連對抗自家的長輩都是空談。

我的命,不是自己的。我什麼都做不了。

那個我該稱呼一聲父親的男人,平生裡最喜歡做的便是玩弄人心,那人心裡,也有一顆屬於我。他喜歡看我在邊緣裡苦苦掙扎,然後適當地推我一把讓我墜入深淵。

他最喜歡說的一句話,是,那時,不要怨這個世界對你不公。當你足夠強大時,你才有資格令世界不公。

有些時候,其實我很感激他。因為在我瘋狂的時候,籍由他的手,讓我瘋魔。

直到我跌跌撞撞地進了青年期。那個雪莫名多紛揚的冬日裡,我遇見了從小便被告知但從來不曾見過的葉家少主。

那時候,是我無數次與父親抗爭後再度慘敗的一天,跪在雪地裡太久,意識都飄渺。自然是冷的,可比起心裡的茫然,那點冷,也不過是為了提醒自己輸得有多慘烈。

然後,那個孩子就那麼毫無徵兆地出現在我的視野中。那麼幹淨的一個孩子,眼睛亮得像塊燒灼的碳。我想不通,為什麼在這種泥沼樣的深淵裡,會有這麼幹淨的孩子降生。

卻又忍不住覺得好笑。太乾淨的孩子,必定會弱小到無法自保。而在這弱肉強食的世界裡,不過是死路一條。

最重要的,太過乾淨的東西,總會讓人忍不住去抹黑了,毀掉。

譬如,心理已經扭曲的我。

那個孩子卻不知道自己遇見的是一頭帶了病態的狼。他大抵將我當成了自家的寵物狗,笑著湊上來,分享自己最後一塊糖,分享自己的名字,分享自己寶貝的手套。

他甚至跟我分享了自己母親的容顏。

曾經隱約知曉,葉家少主的生母,身份是個謎。那個孩子,卻毫無防備的將那秘密展現在我面前。

好似無辜又愚蠢的兔子,自作主張地將自己最柔軟的腹部呈現在惡狼眼前。

而我,只是用了幾個慣用的偽笑,便換來了他全盤的信任。呵,他居然還要陪著我一起等著漫長的懲罰結束。

愚蠢的孩子。

後來,他遞到我嘴巴里的糖,被我吐掉。強行戴在我手上的幼稚手套,被我隨手扔去了角落。我的人生,註定是要廝殺的一生,不是柔弱小花的守護者。

如果在將來的某一天,那個本該成為我主子的孩子變成一個懦夫了,我會毫不猶豫地抹去他存在的痕跡。

老天卻跟我開了個大大的玩笑。

不過是一面之緣,竟然也叫那孩子對我親近起來。頻繁地跑來膩在我身邊,獻寶樣奉出甜膩的糖,稚嫩的童音疊聲地喊著哥哥,哥哥。

從來都覺得軟弱便是無能的我,在某一天經過迴廊時,心裡忽地毫無徵兆地顫了一下。在我扭曲的生命裡,第一次因為童稚的笑察覺到原來微笑也可以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