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日小雨淅淅瀝瀝風雅了一整天,幾個小廝架好銅柴火爐,銀鈴把被子換成厚的。門口叫罵之人明顯減少,莊墨跟蹤大計因雨暫停一日。
然後是昨天莊墨在秦府裡走,走啊走,碰到了正看帳的秦楚。秦楚看得聚精匯神,紙窗半開著,小風一吹,閒置在手邊的帳本會嘩啦啦響,筆墨飄香。莊墨走到他的院子裡才反應過來,這分明不是自己的地界兒。這就好比大水路過了龍王廟,愣是沒進去。秋風掃落葉,秦楚盯著帳本,莊墨盯著秦楚看。把秦楚的臉廓畫了好幾圈,之後墊著腳扶著一棵大樹繞到其後,意欲樹遁。正手腳並用著,冷不丁的瞥見秦楚正看著自己。四目相對,莊墨麵皮抖了抖,拽好了墨綠色的衣裳四隻爪子一塊兒從樹上蹬下來:“那什麼,這院子裡的樹不錯。”
昨夜一場小秋雨,打得無邊落木瀟瀟下。除了枯,就只剩黃了。襯著青石板地泛著磨白的角,以及歪脖子盆景中綴滿枝頭的小紅石榴。
秦楚跟竹窗底下把帳本翻過去一頁,抬眼瞧了瞧莊墨,又瞥了瞥那棵禿頂樹,道:“是不錯。”
莊墨只能站在原地乾笑:“多好的樹。那什麼,這府裡哪哪兒長得都一樣啊,真是越看越分不清哪兒是哪兒了。”
秦楚緩緩抬起頭,狐狸樣的嘴角慢慢往上挑,不急不緩得說:“莊墨,你是想說你不是故意才走錯了麼。”
漂亮得緊,犀利得緊。
說得莊墨的小臉兒翠綠翠綠的。
作者有話要說:
好朋友們節日快樂^^
第31章 第三十章 成天地數
索性這樣的日子沒過幾天,不到半個月的光景,莊墨便順著那些人的藤,看到了僱主的瓜。
這日秦府請了戲班子來唱堂會,粉白的小生在臺上翹著蘭花,咿咿呀呀唱一些聽不懂的小令。時候正是大紅燈籠高高掛,清風明月,燈火闌珊。梨是深秋留下來的雪梨,一口咬下去滿嘴的清甜。衣裳穿得都是段莊的,暗紅明翠柳鶯啼,貴得實在。戲班子是到宮裡唱過戲的,燈籠是老張家糊的。戲臺下的秦楚坐在正中的位子,燈影照亮了半張面孔,偶爾回首,莊墨看見他的正臉,卻模模糊糊不知他望的是哪兒。戲臺下的邱繁揚著下巴,甩著雪白的扇子,晃啊晃的,晃了人眼。不看臺上看臺下,在看戲的人當中來回找。臺上臺下兩出戏,演到一半,莊墨兜著兩個雪梨溜了。
戲臺分前後,臺前是登臺唱的,臺後是二胡銅鼓給伴樂的。回去的時候經過後臺,莊墨正巧碰上摺子戲休息的當兒,班主罵一個打鑼的。天底下總有一種事叫無巧不成書。彼時莊墨正啃著雪梨打後臺穿過,無意中側首,看見了熟人。這班主長得眼生,捱罵的卻長得眼熟。手裡提著一口銅鑼,賊眉下面有鼠眼。正是半月來一直守在門口叫罵的眾人之一。
莊墨心說:不怪他敲鑼邊兒敲得這樣好,還是個練過的。
溜溜的眼睛轉了一圈,而後莊墨漸漸彎起雙眼,盈光瀲灩。他一把把啃了一半的雪梨擲到二人中間,道:“這位小哥的聲音聽上去頗為耳熟,不知小哥可曾與我在哪裡見過?”
那二人頓時一震,半拉雪梨滾了一圈兒,停在提著鑼的那人腳下。那人立馬先心虛了。班主瞧了眼那捱罵的:“公子是秦府的貴人,怎麼會與我們這些戲子見過。”順手提了那人的衣襟,“讓公子見笑。”
莊墨自然順應著問了句他為什麼捱罵,班主回答說:“這……這小子手腳忒不乾淨。”
手腳不乾淨那最好是要搜一下的,雙眼彎彎的公子自然是要幫班主一把手的。
從抖著的那人身上搜出了幾錢碎銀,一個雪梨,一個紅山楂。最後一樣是從那人裡襟裡摸出來的,一張細細疊起來的紙,莊墨瞧了眼班主,一抬手,紙就掉到寬大的千層袖裡。那人的細眉毛和眼睛皺到一塊兒,緊緊盯著莊墨的袖子,抖似篩糠。
諾大個戲班子,身上就擱些碎銀子,看來皇糧確實不好吃。
莊墨再多問了一句,始末卻是秦府裡留下來的雪梨和山楂,那人嘴太糙,話說多了口渴,順手拿了倆,就被班主發現了。莊墨斜了眼班主手裡的水果,抖抖袖子懶散道:“此事我就不張揚了,這人班主自己處理便是。”班主連連鞠躬道謝,走了兩步莊墨轉頭補充道:“不過算是班主給秦府個面子,也不要打得太狠,還是得留口氣的。”
這話說的多好,多缺德。
堂會一畢,眾人紛紛回到自己的住處。府裡面各個屋子就都燒起了爐火,一爐爐火焰烘得整個府邸都是暖洋洋的、紅亮亮的。淡雅的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