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將離。
三人都懷著愜意的心情悠悠前行著,唯有孟禾央走在最前,恨不得自己長了四雙眼睛,八雙耳朵,好儘早找出孟簡所在。
杜將離小聲哼著歌,心情尤其愉快,街上往來之人極多。杜將離東張西望,對他而言什麼都是新鮮的,他眸中明亮,遠處小巷一個人影匆匆閃過,剛巧被杜將離看在眼裡,他心下暗驚,祈鳳!杜嵇的心腹,對方雖然經過喬裝打扮,但是他的臉,化成灰自己都記得。
孟簡,瑾吟公主,祈鳳,端、晴、祈,不該在此出現的人物卻都在這兒現身了,再聯想到凡國世子,杜將離思索片刻,心中漸漸有了答案,他不動聲色,依舊笑眼眯眯,哪兒熱鬧便往哪兒湊。
函花郡有四座高臺,竹、梅、鶴、鷹,各佔四方一角,其中鷹臺最高,由守將把守,從未允許他人上去過。而鶴臺最是美麗,刺蘼爬遍了整座亭臺,一到花期,滿臺嫣紅。四日後便是端國三公主會友之期,杜將離不由多看了幾眼鶴臺,正是花開之時,鶴臺紅裝輕裹,柔美中透出英氣。
能慧眼選地於此會友,杜將離很好奇這個傳聞中巧捷萬端的女子究竟是何模樣。
不覺已到了長市,長市是一條長長的花街,以丁香為始,街兩旁種著各式花草。來往的人在街中行走,筆直延伸而去,街邊五彩絢爛,美得攝人心魂。花枝輕搖,在空中交織異香,洗盡行人身心浮華。
人群擠得杜將離看不到盡頭,他伸長了脖子,總有種踏上繁花不歸路,壯士一去不復返的感覺,幽幽道:“我若是那邪教中人,就到這兒搭個臺子,貼個畫兒宣傳教義,連人都不用來,就能廣招門徒,財源滾滾,膘肥體壯膀子圓,財大氣粗雄風健。”
藍藝當即潑冷水:“將離,你如此不虔誠,小心取不到桃符。”
“休得胡說!”杜將離瞪圓了眼,哼唧道,“剝你職位,逐你出教。”
均墨不禁輕笑出聲,杜將離瞥了男子一眼,道:“教主大人,您笑什麼?”
男子聞言一怔,手摸上下巴:“我道是何,卻原來拐著彎罵我。”他想了想,又補上兩個字,“將嵐。”
杜將離本心中偷樂,已似驕傲的小公雞般得意洋洋地昂起了頭,不料聽到他那玩味的稱呼,立刻眉心一緊,停下腳步,鄭重其辭:“不準叫我將嵐!”
均墨笑得開心,對於杜將離的反抗絲毫不予搭理,繞過他繼續行進。
長市的尾端是一座古廟,剛進廟門,入眼便是一塊巨大的硃紅石壁,壁上淺淺雕著一隻入水的畢方,頭高高昂揚,鳥喙微張,兩翼單足,尾羽沉進水底,漾起漣漪萬千,若細看,那尾羽上還燃著微小的火焰,在水中的紅色火焰。
石壁前安置了一個鎏金鸞紋銀盤,盤內放滿桃符,廟內沒有僧人,人們便從盤中取符,順著人流而進,又順著人流而出,隊伍有條不紊地前行。
石壁後,男子鬆開捂住女子口唇的手,微微低頭,輕聲道:“失禮了,公主,他專注的時候,眼耳極其聰敏,就算是在這種人聲鼎沸的情況下,幾不可聞的微弱呼吸聲,若不多加註意,也會被他發現。”
“他就是你的弟弟?”女子渾然不在意孟簡方才的唐突之舉,孟禾央剛進廟門的時候,她便注意到他了,對方的眼神銳利得猶如一頭野獸,只見他直瞪瞪地衝進來,又直瞪瞪地奔出去,即便廟中人滿為患,人們還是自覺地給他讓了條道出來,女子不覺莞爾:“我算是知道了為什麼你總是這麼擔心你的弟弟。”
他們躲在石壁之後的隔層,透過石壁上的洞眼來觀察外界,女子看著看著驀然笑出聲:“孟將軍,你看那男子,人家都規規矩矩只拿一個桃符,他卻抓了好大一把捧在懷中。”
正開心著,笑容突然凝固了,她看到男子身邊的人,正透過石壁看向自己,雖然只有一剎那的功夫,她卻真真切切地對上了他的眼,感受到他眼中的戒備之意。待那人走後,女子面目沉靜,冷聲道:“孟將軍,替我查清那男人的底細,我怕他,壞了我們的計劃。”
杜將離邁出廟門,頓時覺得天空格外蔚藍,陽光別樣柔和,他心滿意足地將剛剛信手撈的一大把桃符一一別至腰間:“聽說三公主溫婉可人,才智兼備,不多備些,哪有底氣去見她。”
“將離,你該不會……想當駙馬爺?”藍藝的嘴吃驚得張得老大。
話音未落,均墨便向杜將離投去探究的目光,眉梢微微挑起。
杜將離立刻擺出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我是那種好高騖遠,妄想不勞而獲的人嗎?藍藝你跟我這麼久,竟還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