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打得灰頭土臉。而隨著戰局拉開,每有戰陣謝展翔必然親臨陣前,一柄鋼刀斬殺叛軍無數。
而現在,在謝展翔所率的南軍先鋒的攻勢下,原本佔盡優勢,戰力強悍的北軍居然無法抵擋,眼看著已到就要崩潰的邊緣,當然,其間北軍統帥謝潛魚多次有意或無意地給他們留下可趁之機,也是勤王軍凱歌高奏的原因之一。
※※
幽暗而沈重的是謝玄衣的夢境,被衛行雲連番折磨且早就身有隱疾傷痛的他,就算武功高超,內力過人,此時也是再也堅持不住。
他靠在衛行風的枯骨身邊沈沈地昏睡了過去。
寒意,從一躺下開始就有的寒意愈發濃重。
謝玄衣感到有什麼冰冷的東西在觸控自己的臉,觸控自己的嘴唇。
他微微睜開眼,赫然看到那支只剩骨節的手指在自己的面上摩搓。
“唔……”謝玄衣的第一個反應是害怕,他心頭一陣陣發涼的,就那麼看著衛行風的枯骨緩慢而沈重地移動著森森白骨,撫摸著自己的臉,只可惜他的手足被捆得緊緊的,想逃也沒有辦法。
看到謝玄衣醒來,衛行風的骷髏頭髮出了桀桀怪笑,他將不成形的枯手停在謝玄衣的唇邊,森然的牙上下開合著說起了話來,“陛下,你終於還是回到我身邊了,哈哈……哈哈……”
“不……”
雖然謝玄衣之前還對著衛行風的枯骨悔愧,也曾追憶兩人之間的愛戀情深,但此刻面對這具不知為何忽然活過來的枯骨,謝玄衣還是嚇得寒毛直豎。
他本就蒼白的臉色變得更加鐵青,一向善於言辭的嘴裡早就嚇得不知該說些什麼。
“風……風兒,你,你到底是人是鬼?”
白骨將頭埋了下來,空洞的眼眶死氣沈沈地盯著謝玄衣露出恐懼的面容,他用手指替謝玄衣撥弄著耳邊的鬢髮,幽幽地說道,“陛下,你見過活人這副模樣嗎?你忘了當年我是怎樣在你面前跳崖自盡的嗎?”
“啊……這……”
一語未畢,謝玄衣卻因為驚恐過度而咳嗽了起來,他費力地換著氣,不可置信地望著眼前的骷髏,既是恐懼又是為之悲哀。
衛行風又是一陣淒厲的怪笑,緊接著,整具骷髏都趴到了謝玄衣的身上,冰冷而充滿死氣的屍骨緊貼著謝玄衣微溫的肌膚,兩者之間,成了一場生與死的糾纏。
“陛下,這些年來,你又換了多少枕邊人呢?你是否還曾想著我?”
早已失卻溫暖的嘴唇的衛行風只能用自己的白牙淺啄在謝玄衣的胸口,他抬頭望著謝玄衣,張合的齒間隱約可見屍蟲的蹤跡。
謝玄衣渾身都微微地顫了起來,但是隨著眼前這具骷髏的動靜,他似乎也漸漸接受了對方化作厲鬼的事實。
該來的總要來的,被衛行雲帶進來之前,他就有了必死的打算,現在不過是殊途同歸寫好結局而已。
“我說一直都想你,你信嗎?”
“不信。”衛行風側著脖子冷冷地說道,十根冷硬的的指骨重重地在謝玄衣的胸膛上劃出了道道血痕,只見他的頰骨飛快地張合著,吐露著對謝玄衣怨毒的憎恨。
“謝玄衣,你根本不懂得真正去愛一個人該如何!你總以為你愛我,其實你不過愛自己罷了。就算當年我給你下了毒,這些年來,你還是不斷地在尋找可以供你歡娛的人,不管什麼樣的方式,你只想著讓自己快樂而已!你說你想我,你說你愛我,你說你對不起我,不過是你安慰自己良心的拙劣手段,你的行為實際上沒有一絲悔過!”
白骨的一番話讓謝玄衣啞然無聲,他愣神地望著充滿怨毒的骷髏,回想起自己這數年來種種瘋狂的行徑,也分不清自己到底是為何如此執迷於享受慾望,或許自己是在逃避,又或許自己本性如此。
謝玄衣發現,原來他自己也看不清自己。
“那你要我如何呢?”謝玄衣虛弱地問道。
衛行風猛地低下頭,在謝玄衣耳邊得意地說道,“我要你永遠也只屬於我一個人。”
與此同時,衛行風撫在謝玄衣胸口的指骨變得更加堅硬,他狠狠摳挖著謝玄衣的胸口,好像要將對方的心臟掏出來才罷休。
痛不欲生的謝玄衣重重地抽著氣,面上血色漸失,他無可奈何地望著衛行風的枯骨,望著那副瘋狂的骷髏,眼中的色彩反倒更為澄淨祥和,這些年,他一直渾渾噩噩地麻木活著,現在才真地感到了一絲讓人欣慰的疼痛。
尋攻記(三十三 NP帝受)
鮮血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