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牧原繼續撕扯著他,就像撕扯一塊狗皮膏藥,“你以為你那身子是金子塑的啊!”
“我的身子雖然不是金子塑的,但我長得好看!”
“你好看個屁!”
“我就是好看!”
展牧原累得氣喘吁吁,倪潔安依然頑固地糾纏在他身上。扯掉了胳膊,腿上來。扯掉了腿,胳膊上來。展牧原只好退而求其次地說:“你別勒著我,你下來。我讓你躺我身邊就是了,你鬆手!”
“我鬆手了,你不跑?”
“荒山野嶺的,我能跑哪兒去?”
倪潔安想想也是,便鬆了胳膊腿兒,蜷縮著躺在他腋窩下面。展牧原混合著菸草香的淡淡體味兒縈繞著他的嗅覺。這個味道和冷月很不一樣,野性而生猛的男人味,帶著可怕的侵略性。他不由得嘆了口氣,如果此時躺在他身邊的是冷月多麼好,即使是在地獄裡,他也不會覺得寂寞了。
倪潔安終於安靜了,展牧原在疲憊的驅使下,昏昏悠悠地半睡半醒。
“展牧原。”倪潔安聲細如蚊地叫了聲。
“嗯?”展牧原含混不清地嗯了一聲。
“我肚子餓。”倪潔安說。
展牧原無奈地深嘆一聲,翻過身,背對了倪潔安。其實他早已經餓得前胸貼後背了,正努力想要忽略這種飢餓的感覺,倪潔安竟然這個時候跟他說餓。
倪潔安見展牧原不理他,便掀開他溼漉漉的衣服,把嘴貼上去,吭哧吭哧地啃他的後背:“你要是不給我找吃的,我就吃你。”
展牧原懶得跟他囉嗦,任他啃去。
他啃啊啃的,也不頂餓,可憐兮兮地靠在展牧原背上:“展牧原。”
展牧原煩得要死了,也不應聲兒,一味兒裝睡。
“我冷。”倪潔安說。
“忍著。”
深秋深夜的山谷,渾身溼透的兩個人,不冷才有鬼。一開始疲憊還能壓著寒冷,沒有太大的感覺。隨著疲憊慢慢消失,寒冷就越來越鮮明越來越尖銳了。展牧原從骨頭到血都是涼的,但他堅持著不瑟縮,越縮越冷的道理他還是懂的。但冷也沒辦法,說出來就不冷了嗎?
倪潔安冷得難以堅持了,昏頭昏腦地往他身上貼著:“我要冷死了,展牧原……我要冷死了……”說著,又顫顫抖抖地哭起來。
展牧原被他哭得心煩意亂,一翻身,把他整個人摟進懷裡。摟進懷裡以後才發現,倪潔安是這樣的單薄纖弱,就那麼一小掐兒。他大半個身體覆在他身上,幾乎能把他蓋起來。
一開始,依然是冷。但慢慢的,肌膚相親的地方就有了溫度,暖烘烘的。展牧原的身體為他擋住了所有的寒風,他愜意地把腦袋縮在他臉龐下方,感受著他鼻孔裡撥出的熱氣兒,慢慢地就有了睡意。
有了睡意,卻還是睡不著。他的頭摩擦著堅硬的礫石,嘟嘟囔囔說:“展牧原,石頭硌我的臉……”
“再囉嗦,把你扔出去。”展牧原冷得聲音都破碎了。
“石頭咯著我的臉了,我難受,我睡不著。”倪潔安煩惱得又想哭了。
展牧原不理他。
“展牧原,我臉疼。”
“展牧原,展牧原,展牧原,我睡不著……”
展牧原抽出手來,狠狠地摑了他一巴掌。
倪潔安從他懷裡抬起頭,手捂在被打了的半邊臉上,眼淚汪汪地看著他:“我現在本該躺在溫暖的被窩裡做我的好夢……都是因為你……都是因為你……都是因為你……”
“我讓你上車了嗎?我讓你跟著我了嗎?”展牧原瞪了眼睛,“是誰他媽的死皮賴臉的跟著來!”
“反正都是因為你!”倪潔安大哭起來,“都是因為你這個死東西!都是因為你!……”
展牧原定定地看了他一會兒,淡然說:“你就哭吧,把這山谷裡的狼都招來!”
倪潔安的哭聲戛然而止,滿臉恐懼地看著展牧原。
“躺下,睡覺!”展牧原命令。
倪潔安聽話地鑽到展牧原身子底下,猶猶豫豫地說:“石頭硌我的臉……”
“我真是敗給你了……”展牧原把胳膊伸到他脖子底下,讓他枕著他的肩膀。倪潔安吸吸鼻子,滿意地哼唧了兩聲,閉上眼睛,模模糊糊地說:“嗯,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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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重逢幸福 。。。
這是一個非常偏僻的小鎮子,入夜時分,便已是燈火闌珊了,只有一家小酒吧裡尚算熱鬧,幾個興致勃勃的男人圍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