欄杆上昏迷過去的凌疏,下山去了。
這邊楊燾和楊熙將和約各拿一份兒,一拍兩散,分道揚鑣。約定明日派手下官員依舊香泉寺中見,再細細商議各種零碎事宜。臨走前楊烈猶猶豫豫地看了楊熙一眼,楊熙趁人不備對他點點頭,令他放心離開。
楊曄忍耐不住,又攆了出來,怔怔地看著一行人迤邐而去的背影,心中恨得咬牙:“你打他成這個樣子,還留著他幹什麼?為什麼不扔了?扔了老子立馬去撿回來,便是破爛也撿了,老子認了!”
三日後,吳王妃到達滁州,一見到楊熙便拜倒在地,淚如雨下:“還請四皇兄做主,讓我夫妻有生之年能夠團聚。弟婦這裡先行謝過了!”言罷重重叩頭。
楊曄這幾天正生悶氣,見這女子涕淚交流的模樣,沒有激發他的同情心,倒惹起一腔怨憤來,在一邊忍不住插話道:“六皇嫂,吳王如此待你,你還要接著跟他一個鍋裡攪下去嗎?你用不用選個更好的?比如我們雲起就不錯……”北辰擎從後面捂住他的嘴,把他拖到一邊去。
吳王妃聞言臉色漲得通紅,急急地道:“侯爺說哪裡話來?古來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況女子嫁後從夫,夫君尚且在世,又沒有休書給我,如何可以再覓良人?豈不被天下人恥笑了去?況且夫君還年輕,縱使荒唐一些,大衍皇朝的世家子弟,又有哪個不荒唐的?我卻只等著他浪子回頭的那一天。”言罷抬眼看看楊曄,心道你不比他更荒唐,也沒見這位四皇兄扔了你不要。
這位良家女子振振有詞,楊曄竟是答不上話來,唯有嘖嘖連聲。
楊熙嫌他言出無狀,側頭狠狠地瞪他一眼,迴轉身對著吳王妃,立時又變得春風滿面:“弟妹請起,都是自家人,你行如此大禮,愚兄受不起。弟妹放心,我這就讓淮南侯陪著你去金陵走一趟,只要你跟令表兄約定,且勿管我這邊翻天覆地,只讓君將軍在金陵隔岸觀火即可,愚兄這邊自當設法救得六弟出來,令你夫妻團聚。”
楊曄陪著吳王妃悄悄坐船走水路去了金陵,去見那個久聞大名不得見的金陵都尉君文喆。這邊廂楊熙問北辰擎道:“能不能想法子把六弟從滁州弄出來?答應了六弟妹的事情決不能食言。”
北辰擎好生作難,半晌方道:“城裡城外圍得鐵桶一樣,想混進滁州可是比登天還難。”
楊熙以手抵住下頜,在營帳中緩緩踱步,片刻後回頭呵呵笑道:“那就算了。那一日在香泉寺,他悄悄告訴我,洛陽城破時不肯留下,是因為害怕小狼進城後,一定會跟他算老賬。可是如今落到這個地步,他已經不想跟著皇兄了,嫌吃苦受累。若是換了別人在城中,我必定不急著弄他出來,遇急了還可以做個內應。但是六弟這廝,還是算了吧,他只要能不闖禍,最後乖乖出來跟王妃接著過日子,就謝天謝地。我已經交代他暫且不可輕舉妄動,且忍耐兩天再說。”
他微一沉吟,吩咐道:“你做好準備,只要小狼那邊訊息傳來,咱們立即就把和約撕毀,加緊攻城,屆時務必將不能留的人統統放在滁州處理掉,不要再讓戰火蔓延了。”
這邊楊熙已經鐵了心撕毀和約,那邊楊燾還在思謀著去跟君文喆聯絡過江的事情。他催促楊烈跟著林繼瑤親自走一趟金陵,楊烈卻做死也不肯去,被逼的緊了,就呼天搶地要死要活的,看來要見這位內表兄竟然比死都可怕。吳王從小就是個無賴脾氣,楊燾也知曉他的本性,事已至此,又不能真殺了他,不免憂憤交加,思來想去,便道:“那麼六弟你寫一封信總使得吧,我令人送了去也可。”
楊烈心中也怕皇兄真的發怒了,一急之下殺了自己,可有些得不償失,只得勉勉強強寫了一封信,懇請君文喆快些來滁州接走陛下和自己這個不爭氣的妹夫。
楊燾拿住信,在庭院中信步行來,正在想著讓誰去送,一抬眼間,卻走到了凌疏的房間門口。門外幾個翼軫衛把守,見他到來,均都躬身行禮。
第 86 章
凌疏自從在香泉寺捱了打,楊燾這邊事務繁忙,還沒有顧上來看他,此時氣也消得差不多了,想他那日被打後的模樣,忽然又心疼起來,便進入房中,見凌疏因著鞭傷在背部,俯臥榻上,枕在自己臂上昏睡未醒。
他讓伺候的人暫且出去,遠遠地看了良久,慢慢走近,練武之人警覺之極,凌疏察覺到了有人來,忽然睜開眼來,看到竟是楊燾,便怏怏地又合上了眼。
楊燾乾咳兩聲,問道:“今天怎麼樣?心裡可是在怨恨我?”
凌疏並不搭理他,結果房中霎時沉入靜默之中,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