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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部分

’呀。”他轉過去,從矮牆那邊走過的婦人,他認得的,是鄰居朱寡婦。

他沒有說話,看了她一眼,女人繼續打趣,“明珠一走啊,家裡又沒了女人了,小鐘師傅可真夠倒黴的,光棍的命,還好有表哥呢……要不是表哥是男人,我還真以為不是明珠,你才是鍾師傅的媳婦呢。”

朱寡婦見申屠衍仍舊是一副面癱臉,覺得無趣,就徑直走了,

他卻在這白晝間猛然睜開了眼睛,雖然朱寡婦是開著玩笑的,可這樣一句話卻直直打在他的心上,讓他從半夢半醒中驚覺起來。這是連自己都不曾察覺的心思,卻被一個外人半開玩笑道了出來。

——原來他的內心竟是存了這樣的心思嗎?

他拿著針的手不住的顫抖,連帶著掛在繩子上的衣服,一起嘩啦一聲被全拽到了地上。

他的腿腳抽搐,半分挪動不得。

等到鍾簷回來,才把他從衣服堆裡挖出來,也沒有責怪他,他卻愧疚的不敢看他的眼睛。

卻不知道是為了哪一樁事情。

☆、第十一支傘骨·轉(上)

“你怎麼把自己埋衣服堆裡了?”鍾簷眼冷冷的斜他;“什麼時候染了這樣的癖好?”

申屠衍這一下摔得著實有些重了;動彈不得,只把脖子邊上的衣物推過去一下;喘了一口氣,卻囫圇得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我……我……沒……”

鍾簷將東西扶起來,知道他一定是身體僵住了;也不多說;只將他從地上拽起來,連拖帶拽到了屋子裡;他看見他麵皮子漲紅;一直延伸到耳根;面上沒有什麼表情;心中笑了一路。

他看他眉毛也要皺成了一團,知道他在糾結什麼,輕飄飄的說了一句,“來,今天我也伺候伺候你。”

申屠衍聽了更加糾結了,恨不得把眉毛擰出花來,“你……我……是個頂沒用的人,給你添麻煩了……”他試圖握緊的手止不住顫抖,就是使不上力氣,以後不知道會是什麼樣的情況呢,他當時只是想要儲存這樣一條命,卻連累了鍾簷一家為她奔波,想到這裡,就恨不得自我了斷!

鍾簷聽了這樣一句,卻什麼也沒說,藥爐上咕咕咚咚的冒著熱氣,他掀開蓋子看了看,又回來,許久,才冒出這樣一句,“我認識的那個申屠衍,不是這樣的。”

“我知道……”他苦笑,“是那個胸中百萬兵的大將軍?”

申屠衍卻搖搖頭,“不是的,”這倒讓他有些吃驚了,“我認識的那個人,不是因為他會排兵佈陣,打過多少勝仗,他斗大的字不認識一個,他面癱起來特別木頭,他嘮叨起來比老媽子還要老媽子你,他招人煩的時候特別招人煩,可是,他卻從來都不會承認自己是沒有用的人。”

——這是鍾簷第一次說起往事,也是他有生以來第一次在嘴上承認他的好。

鍾簷忽然抬起眼,眼睛亮亮的,“所以,請活下去,繼續招我煩,好嗎?”

因為要趕王老闆的那批貨,鋪子又開始忙碌起來了,當然,這是鍾簷一個人的忙碌,申屠衍被勒令在門邊做看門菩薩。

鍾簷說的話,他當然不敢不聽,可是總是忍不住來插一槓子,可是還沒有動身,就被鍾簷一個眼神瞪回去,

乖乖坐回了原地,鍾簷垂著眼眸,忽然撇了他一眼,“真的想幫忙?”

申屠衍狠狠的點了頭。

“那給我唱支小調吧,我聽秦了了以前唱的那個什麼清風明月的什麼就很好聽,不會?要不□花?十八摸?”

申屠衍的臉越來越黑,終於黑到了極點,機械的張了張唇,“……不會。”

又有一日,廖仲和忽然告訴他,申屠衍的病或許有轉機,鍾簷喜上眉梢,“真的?所以他的記憶也會好?”

“對。”廖仲和點點頭,“七八分沒有問題,後面的幾分靠養,活到七八十歲沒有什麼問題,只不過要用的藥引不菲……”

鍾簷馬上想到了他藏在鹽罐子裡的私房錢,加上這一次大單子,卻也勉強能夠湊齊,“那不是問題,半個月後,我帶人和銀子到你這裡來。”

回到家的時候,申屠衍正在看著幾隻醜陋的舊傘發呆,他想到原來也不是一開始鍾簷的手藝就這麼好,也是有不好的時候,可是,也忒醜了一些。

他糾結著,渾然不知道這是他以前的傑作。

鍾簷強忍著激動,假裝什麼也沒有發生,忽然在申屠衍面前停下來,上上下下打量了好幾眼,申屠衍抬頭,被他看得全身發憷,“你身上那層皮肉是我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