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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了好一會兒,那縷光芒仍未消散。沐言微微睜眼,只見一雙一塵不染的黑緞官靴停駐在自己眼前。此人……並不是普通的獄吏。他略微一抬眼看向那人,那人身穿一件圓領袍官服,腰束玉帶。依服色看,該是朝中的三品官員。
那人見沐言許久不語,俯下身去漫不經心的瞥了他一眼,確認一下他還清醒著。後回頭看向門口看守的獄吏,道:“忠寧侯金尊玉貴,這些日子你們可有好生款待?莫不是關了十幾日,倒給侯爺關傻了?”
那獄吏聞言,忙回話道:“小的不敢。十幾日來一切全聽憑趙大人的吩咐。”
沐言這時撐著牆壁站起身來。幾十日裡完全的孤寂,已讓他有些懷疑自己是否已失去了與人交談的能力。他艱澀地轉動了一下喉嚨,緩緩道:“你……你是什麼人?”
那人也不欺瞞他:“下官大理寺卿趙祿。”
沐言神色一動,說不清是激動還是失落,“那你,這些日子為何不審我?今日你來……又是要做什麼?”
趙祿也不直接回答他,倒是微微一笑,反問道:“忠寧侯被囚禁於此十數日,與外界完全隔絕。難道不想知道現在外頭形勢?也沒有什麼想要問下官的?”
沐言愣了一愣,隨即道:“皇上……皇上現在如何了?還有,與我同被押進來的,我府中的那些隨從,他們現在……怎麼樣?”
趙祿見他事到臨頭還想著那些人,有些嘲諷地笑笑:“‘人不為己,天誅地滅’——不知這話侯爺聽過沒有?真不知忠寧侯在皇宮中游走這麼多年是怎麼過來的。”他踱了兩步,搖搖頭嘆道:“也罷——今日來就是為著此事。”說罷,從懷中摸出一小沓供詞,遞了過去。
沐言遲疑一下,還是伸手接了過去。發現這正是他府中那些隨從的供詞。他張張翻看過去,這些人有的承認是受他之命買通葉府的守門小童,更有人承認了是聽他吩咐才暗中置備毒藥在箭支上淬毒的……張張供詞指認他的罪狀都不同。可光是如此,足矣置他於死地,讓他百口莫辯,萬劫不復。
這些供詞他還沒看到一半,手已顫抖得厲害,呼吸也有些紊亂。牢房內無人說話,他手上鐐銬的鐵鏈碰撞聲便顯得格外巨大。他閉上眼睛,顫聲道:“他們在我府上這些日子,我是瞭解他們的。我沒有吩咐過他們做這些事情。他們,也絕不會指認我做過……他們……現在都在哪裡?”
趙祿冷哼一聲,笑道:“呵,這世上從來就沒有什麼‘絕不會’發生的事。至於那些事你有沒有吩咐他們去做,皇上和太皇太后自有聖斷。這些人,現皆已畏罪自盡。不過都是些卑賤粗陋之人,侯爺何必放在心上?”
沐言腦中轟隆一響,搖著頭喃喃道:“不可能……他們何罪之有?怎會畏罪自盡……定是你在其中做了什麼手腳!”突然,他又像一下想起什麼似的,一把抓住趙祿衣襟,臉色剎那間變得蒼白:“文澄呢?!他可還活著?……”
趙祿皺了下眉,扳開抓在他官袍上的手,回首詢問地看了門口獄吏一眼。
那獄吏會意,忙回道:“倒是有一個痴傻的,問過名字好像是叫文澄,死扛著也拒不肯畫押指認。趙大人吩咐過,若不錄下口供就不得處死,所以……”
“夠了!”趙祿有些不耐煩地揮揮手。想了想,忽而冷冷一嗤,“再多傳幾個人,輪流著審。他再硬的嘴也要想辦法給本官撬開,務必要套出他的供詞。”
沐言眼眶一熱,鼻中一陣酸楚頃刻間湧上。這樣說來,他們定是對文澄用過大刑了。原來十幾日來受苦最多的並不是他,而是那些忠心耿耿跟著他的人。他堅信他們絕非貪生怕死之輩,定是個個受盡折磨無可奈何才簽下的供詞。沐言強忍眼中淚水,可還是無法控制胸中的陣陣驚痛。也不知是哪來的力氣,將一沓供詞撕了個粉碎,狠擲在趙祿臉上。紙片如飛舞的雪花一般落了滿地。他黯淡的眸中驟然閃過一絲冷意,“人命在你這裡就這麼輕如草芥?你逼死了他們,午夜夢迴之時豈能心安,也不怕他們尋你索命?天理昭彰,國法豈會容你這般胡作非為?!”
趙祿終是被他一席話激怒,狠狠甩了他一記耳光,將他掀翻在地。又上前一步捏起他下頜逼著他與自己對視,“本官的所作所為還輪不上一個皇帝孌寵指指點點!還有,你以為口供就只有你剛才撕毀的那一份嗎?那些人,即使來索命也索不到本官的命。害死他們的不是我而是你!”
沐言聽此悚然心驚。被打的半邊臉頰先是麻木,繼而是一陣火辣辣的疼痛。當聽到那句“皇帝孌寵”的話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