寢殿外的空地上養了足有四、五十隻種類各異的鳥兒。殿外本就是一陣燕語鶯啼,婉露一來,那金絲籠中鳥兒更是啁啾歡叫起來。侍候婉貴妃的宮人盡知貴妃娘娘十分珍視這些鸚哥兒,加上這每隻鳥兒都甚是名貴,他們皆是不敢絲毫怠慢。方才那宮女本在細心喂鳥,見婉露過來連忙跪地道:“奴婢參見貴妃娘娘。”
婉露擺擺手,道:“你先退下吧,本宮親自來給它們餵食。”
待那宮女走遠,婉露親自開啟一隻角落中不起眼的鳥籠籠門。籠門剛一開,籠中鳥兒立刻振翅飛出,在空中歡啼盤旋幾圈後落在婉露手心中。婉露伸手撫了撫它細膩的絨毛,之後將那密信綁在鳥腿上。那鳥兒也極有靈性,也不掙扎只乖順的臥著。待她綁好後,那鳥兒又拍著翅膀騰躍飛起。
婉露沉靜望著那鳥兒飛遠,直到目所不能及。欲想達成目的,必要做到無情心狠,利用上一切有利用價值的人。哪怕那人是她至親之人,哪怕那人曾有恩於她也不可例外。這是她的選擇,她不會後悔。
如今已是日暮時分,橙紅盡染的夕陽已接近沉墜入地平線。阿碧久久立於窗前凝望那抹紅雲,執著密信的手都有些顫抖。貴妃已下了嚴令,令她務必在十日之內依計劃出手行事。雖然早料到這天遲早會到來,卻沒想到竟會如此之快。她入侯爺府原本是別有意圖,可這些日子與忠寧侯的朝夕相處卻是前所未有的安寧與溫馨。那是第一次有人為她悉心描眉,第一次有人願意為她不顧生死違抗聖命,第一次有人不計她出身也不在意她不會說話,立誓此生之娶她一人……
世間哪一女子會對這些毫無觸動?她亦不是鐵石心腸,不知從何時開始就會不由自主的掛念,開始在他面前不設防備不再算計。這是什麼,她已十分清楚明瞭。她本是細作,監視忠寧侯才是她的責任所在,可感情豈是可輕易摒除的。她越是想抽身而出,就偏偏越是深陷其中無法自拔……
阿碧對著那封密信凝望良久,突然將信送進了燭火內。紙張在火焰中緩緩捲曲焚盡,直到化為紙灰。阿碧嘴角浮上一抹苦笑,她究竟該如何應對一切?又要在理智與感情之間掙扎搖擺多久呢?
作者有話要說: 要什麼便給什麼的愛是縱容,亦嵐對沐言的愛怕也是這樣的縱容。無論是前陣子的移居出宮,或是請旨賜婚。無論沐言開口提出要什麼,亦嵐都不會拒絕,無論他要的是什麼。的確有些沒有原則,但事實上,人物性格、劇情推動發展都已到了今日這步,我這個作者也是控制不了。亦嵐也是知道這樣真的很過分放縱,作為皇帝不該這樣。但是愛到深處,他也控制不了,已經近乎沒有底線原則了。用皇帝身份去壓制沐言,或是對他加以約束限制,他都真的真的做不到。哪怕有治國之才,又多加勤勉政事,但不夠心狠手辣,總有不捨的人是做不成一個好皇帝的。所以結局,你們懂得T_T
☆、四十一。乍起(1)
四十一、乍起(1)
此時夜色已深,明月高懸於墨藍的夜空,將點點清輝灑落地面。阿碧心中亂極無法入眠,便立於窗前遠眺府內的水榭,不經意往忠寧侯寢殿的方向瞥去發現他殿內仍亮著燭火。阿碧略一遲疑,還是披衣出了房門。
此時已是人定,沐言獨身一人立於案前作畫,聽有人推門的聲音,手下意識握起了鎮紙旁放的劍。待看清來人後,不禁驚異道:“阿碧?這麼晚還沒睡嗎?”
阿碧輕掩上房門,回身望見帶著暖意的昏黃燭光映亮沐言半側臉頰,不禁垂下眼眸去,微微點了點頭。
沐言緩緩將劍放回原處,輕嘆道:“皇上欽定的你我大婚之日不是在下月嗎?這麼晚還過來,傳出去恐怕對你名譽有損的。”
阿碧似是並不介意,解下披風后徑直走至案前,提筆寫道:“其實無妨。今夜前來,是有一事實在想不通透,難以成眠。看侯爺房內仍明燭火,便想來請教一下。”
沐言看罷,一笑道:“是什麼問題能讓阿碧也覺困惑?”
阿碧微微猶豫一下,還是繼續寫道:“前些日子一位故人來信說如今正面臨一個無法迴避的決定,可無論作何選擇她都會陷於兩難之間。若遵從本心,雖不違禮法倫常,卻有難以擺脫的職責羈絆。若恪守職分,則又會造成她不願看到的結果。她本是想遵從自己心意,便要付出一定代價,卻不知這樣做是否值得。那麼,我該如何對她建言?”
沐言思忖了片刻,後低聲道:“冒昧一問,你那位故人所要做出的,可是理智與感情之間的選擇?”
阿碧神色微微一震,卻是緩緩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