賢上位,自己父親戰敗身死,以及幾位哥哥之死,皆是朝廷的授意?或者說,都是褚雲重親自在幕後操縱?!所以,就是這短短數字,毀滅了我的家,改變了我的一生?
不,不是這樣!不會是這樣!老天爺不能對我這麼殘忍!此時此刻,少年已是呼吸急促,思緒狂亂。他不願相信,哪怕白紙黑字擺在面前,他亦不肯相信!
窗外已是雷聲隆隆,天色暗得幾乎伸手不見五指,有侍從進來點燈,順便兒又問少年:“趁雨還未落下來,尚令郎可要先傳膳?”
宗赫煩亂的揮手讓侍從們退了下去,又狠狠掐了自己一把,逼自己冷靜下來。不要犯傻,他拼命告誡自己,手頭這張紙能代表什麼?這是孤證,不足以信!更何況,這會不會是偽造的?會不會是有人故意離間自己與褚雲重的感情?
少年下意識的忽略瞭如果有人陷害,為何這紙頁會湊巧出現在皇帝遞給他的文卷中,亦忽略了那密封火漆上有褚雲重私章的事實。他也絕沒有想到今日所見之人根本不是褚雲重,而是他的雙生弟弟,更絕不會想到,他將傅川偷送出宮成全他人的舉動,是怎樣深深刺傷折辱了凌越的心。
宗赫將那張紙折起收入懷中,也未及收拾書案上的文卷筆記,便匆匆離開這文華殿,急於去政事堂找皇帝問個究竟。然而,他完全沒有想到此時自己正踏入一個精心佈置的圈套。
天色似潑了墨般漆黑一片,偶爾幾道閃電劃過,在這暗無天日的天際扯出一道道慘白的線條,轟隆的雷聲更是磣得人心裡發慌,而雨卻一直遲遲未下,只凝在那烏雲中,懸得低低的,直壓得人透不過氣來。
宗赫一路狂奔,喘著氣來到政事堂外,見幾十個侍衛侍從都在廊廡外頭候著,也來不及打招呼,徑直便往臺階上走。
衛臨忙迎了過來,臉上掛著笑巧妙的用身子擋住路,低聲問道:“宗尚令怎麼來了?不是在文華殿做功課麼?”
“陛下在裡面嗎?我有事要見他!”少年眉峰一挑,對衛臨的阻攔極是不耐。他如今在後閣亦是暢通無阻,去哪兒都不用提前打招呼,便是這政事堂又如何?
見少年語氣是從未有過的強橫,衛臨心頭突地一跳。他深知宗赫乃皇帝心坎上的人,不日即將入住紫金光華殿,更是未來尚君的不二人選。他做事為人素來圓滑,又豈敢輕易得罪了他?但政事堂不比其他宮殿,便是宗赫得寵,也不能隨意進出。
因此衛臨亦只能含著笑,婉轉的對宗赫道:“尚令郎自然也知道這政事堂乃機密重地,非皇帝宣招不得擅入,如今陛下正與梁王在內談公務,若是宗尚令急於求見陛下,也須稍候片刻,待小的前去御前為尚令通傳一聲。”
“不必,我去政事堂旁邊暖閣子候著便是。”說罷,宗赫不待衛臨阻攔,穿過垂花門直接進了東暖閣。
大理石座雕百駿圖的琉璃屏風的後面,皇帝與梁王說話的聲氣依舊清晰,少年本想直接繞過屏風,直接進去向皇帝問個明白,但聽到兩人依稀正是在談瓊州事務,不由得停下了腳步。
12。 真相大白
風雨欲來,政事堂。
梁王今日被皇帝召來原以為要議九月親政大典的事宜,誰料皇帝卻只與他商議海事。還好梁王才從攝政王位置上退下來,各項政務都熟爛於胸,便笑著道:
“南海之事已不用朝廷操心,瓊州幾處海島都按著之前擬定的方針在革新,如今的變化可謂是日新月異。去年瓊州一年的稅收,在九州之中已是名列前茅,其中海口通商的厘金,就足足佔了九成。”
皇帝亦是寬慰一笑,點頭回應道:“海事欣欣向榮,朕心甚慰。如今中原各地哪一處不要花銷,建學校、醫館、育嬰堂,修築馬路、疏通河道,皆是吞銀子不見底的大窟窿。當初急著打通海上通商之路,亦是指望著這其中巨大的利潤。”
梁王便也微笑著奉承了兩句:“宗賢在南海這兩年政績卓越,顯見得陛下識人之明。”
皇帝端起茶,輕抿了一口,抬眼瞟見那琉璃屏風後似有人影閃過,便不動聲色的擱下手中的石頂雲鶴杯,悠悠的道:“朕本打算還要晉一晉宗賢的品級,但一來他在朝中資歷尚淺,升得太快有礙物聽。二來,又為著世顯的緣故……總是讓朕有些左右為難哪。”
梁王卻不以為然的道:“世顯入京時,太閣便已勸誡過他,這孩子聰明,不會不懂得分寸。”
說罷,又沉吟著道:“倒是他父親兄弟的那件事,一直是太閣的一樁心病。畢竟世顯是陛下未來將要大用的,關於那事兒,陛下預備一直瞞著世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