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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部分

“雲重,來雲圖閣一起用午膳不?”

皇帝卻搖了搖頭道:“這文卷你就在這兒看,朕還要去政事堂見梁王。你若餓了便傳膳,不必等朕。”

望著皇帝揚長而去的身影,宗赫坐在案前托腮深思。也不知怎麼地,褚雲重今日倒似改了性子,平日裡兩人相處,他總是逮著機會便要親親我我一番,便是在侍從們面前,有時亦會親個小嘴什麼的。怎麼今日,便是連目光都未曾在自己身上留戀一回?

難道昨兒晚上終究還是對傅川舊情未舍,在生自己氣,還是怪自己自作主張硬要送傅川出宮?可他分明也是默許的嘛……

猜不透皇帝心思,少年便索性開啟那文卷,又桌案上現成的紙筆,預備著一邊看一邊做些筆記。

文卷裡頭的內容其實十分枯燥乏味,都是三年前各州府官吏的政務績考。此項工作素來由後閣侍郎完成,但因幾年前皇帝身邊的謝仲麟尚還年輕,因此所有五品以上官員的績考都是在凌太閣的監督下,由幾位太宗時期的侍郎們完成。上頭好幾處都是褚雲重和凌錚共同的硃筆御批,顯然是凌太閣帶著當時尚未主政的皇帝共同批閱。

都說字如其人,誠然不欺。便是幾年前皇帝的字還有些勁道不足,但依舊是揮灑自如,氣衝雲霄。而凌錚的字卻是力透紙背,大勢磅礴。兩人的御批風格卻是迥然不同,褚雲重多半是溫馨鼓勵為多,而凌錚卻毫不留情,字字辛辣。在評一位上任的知府帶著三五十人的車馬時,凌太閣便毫不客氣的在寫批道:

“帶這些個隨從家眷,得喝多少民脂民膏?”

而皇帝在旁邊批覆則是:“上任帶著祖公,總算孝字可取。”

如此種種,倒還能在枯燥之餘解個悶兒。宗赫笑眯眯的翻看著,見後頭還有瓊州官吏的績考,瓊州到底是他出生的州屬,少年便格外留意起來。

他出生在曼丹島,三年前,那島還只不過是一個府下面的附屬縣,自己的父親雖是島主,亦不過領了一個縣令的空職。島上也沒有官衙,縣令下頭更沒有諸如縣丞、主薄、縣尉之類的配置。曼丹島地處偏遠,上頭的長官亦鞭長莫及,因此海島上,依舊還是部落統治。

而且縣令不過是七品之職,按理不會出現在這卷文書中,然而宗赫卻意外的看到關於曼丹知縣的考評,竟是單列了一頁夾在文卷之中,自己父親宗貴的名字赫赫在目。

少年忙將這一頁挑出來看,卻意外的發現這頁紙上卻是用一張紅色雲紋籤紙蓋住,四角及四邊正中都押著蓋有褚雲重私章的火漆,封得嚴嚴實實。

宗赫好奇心頓起,很想知道朝廷對自己的父親是怎樣的評價,又為何要這般密封起來。他膽子本大,見案桌上有裁紙小刀,便取了來,小心翼翼的從火漆底部將其割開,預備偷偷看過後,再取蠟燭油將其重新封上便是。

為了不刮壞褚雲重的私章,少年很是花了一番手腳,好不容易將那籤紙弄開來,還沒來得及得意,映入眼簾的凌太閣的朱字批示,卻很是讓人觸目驚心。

“宗貴不能為我所用,於國於民都極為不利。曼丹島乃通航海峽之扼要,其固步自封,必將阻礙南海通商,亦嚴重影響瓊州、閩州、雲州之經濟發展。”

而旁邊褚雲重的批覆,更是讓宗赫看得驚心動魄:

“朕於瓊州遊歷時,親見過宗貴之族弟宗賢,其人曾周遊南洋列國,思維敏捷,聰明且識實務,亦對朝廷忠心不二。曼丹島若得此人上位,大事可定。宗貴,及其數子,學識淺薄目光短淺,又皆性情剛毅不阿之輩,其在島上聲譽甚隆,若不能為朝廷所用,亦不能留。”

若不能為朝廷所用,亦不能留?

若不能用,亦不能留!

殿內並無刺目的陽光,那硃紅色的字卻分外的扎眼,看得宗赫頭暈目眩。明明是那般熟悉的筆跡,瞬間卻覺得無比陌生,原先的靈動瀟灑,此刻全化做冰冷的刀鋒劍刃,極輕,卻也極深的刻在少年心上。每一筆每一劃,都把他割得鮮血淋漓。

握著文頁的手指已在劇烈的顫抖,宗赫卻還只機械般下意識的將那些批語讀了一遍又一遍,直到那一個個字如同蝌蚪般在眼前浮游跳躍,少年才從近乎麻木的痴呆中清醒了過來。

被刻意埋藏的記憶,以及那些辛酸血淚的過往,猶如斷了線的珍珠塵封已久,此刻,正被讓人無法預料的真相殘酷的一粒粒串連起來。而與之帶來的徹骨寒意,在少年的肌膚上正一寸一寸爬過,舔起一個一個的寒慄。

所以,那曾與族叔接洽的“皇商”,難道其實就是皇上?所以,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