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如今,照國是二十年前便已滅亡,魏康仍願放我一條生路,曾經的照國遺民也都安居樂業,衣食無憂,就是阿嬤,沒有我,她依舊可以活得很好,再說那些戰死沙場的,他們當真是為我,為照國死麼?我究竟是在堅持些什麼?
我想要的,又是什麼呢……
(二十)
【玖】
翌晨,洗漱後才剛剛喝了杯茶,就迎來了稀客。
自從到魏府之後,便很少見著魏康登門,偶爾幾次見到都不過是在園子中偶遇,雖然……這“偶遇”的次數也的確多了些……
不過這麼正式的登門,的確很少。
還不等我開口細細詢問,魏康便搶先道,“我是來表達誠意的。”
“誠意?”我一下子沒明白過來。
魏康亦是一愣,轉眼又是滿面笑容,“君上畢竟是照國君上,就憑區區幾句話便要君上放棄復國,就連我自己都覺得過分。”
不,他做得夠多了,以他的立場,就是在抓住我的第一時間殺了我都不為過。
“所以,我打算幫助君上離開。”魏康一如從前那般溫溫吞吞地說話,卻是語出驚人。
我被驚得怔了好一會兒。的確,離開,這是我期待了很久的,就在不久以前,我都對“離開”這件事充滿了渴望,我一直在試圖去做些什麼,以達到目的,只可惜一直不能如願。
可如今,魏康他就在這裡,笑著對我說,離開?
他不怕我出爾反爾,一旦脫離桎梏,便繼續謀劃照國之事?他不怕此時傳入古揚耳中,叫他多年經營的地位毀於一旦?他不怕……
他怎能如此冒險?
眼前的魏康笑得溫柔如同閨中女子,卻叫我愈發看不清他在想些什麼。
“君上只須說一句,答不答應?”魏康見我不答,緊逼著問。可他愈是表現出一副全為我好的模樣,我便愈發不敢接受。久國的定遠大將軍豈是這樣的好人?
思量了一會兒,我終還是道,“將軍本不必為我做這麼多。”
魏康歪了歪頭,璀然一笑,“若君上是在擔心在下圖謀不軌,那麼大可不必。說句不中聽的,就是我現下‘放虎歸山’,如今的照國能做什麼?”
好吧……他說的沒錯。
——可就算沒錯好吧,這哪裡會是理由?治國之道,貴在安穩長久,他這樣冒險算得上什麼?即便什麼時候久國陷入窘境,我亦不會因為現在的恩惠便為他兩肋插刀——至多不有意落井下石而已。
他見我仍然猶豫不決,盯了我一會兒,許久,一嘆,“君上若懷疑魏某意圖,試一試不就什麼都見分曉了?”
可我身上就一條性命,哪兒有這麼多機會可以去什麼都“試一試”?
“莫非君上打算將這一輩子都蹉跎在我這小小將軍府中麼?”魏康等了一會兒,一皺眉,還是道。
……
我抬頭,盯著他,“那我便一試。”
【拾】
入夜,無端地覺得有些疲憊,剛打算睡下,卻聽見門外一
陣詭異的“咔嚓”聲,斷斷續續地響著。
隱約還聽見一個人聲,泫然欲泣地念叨著,“花心愁欲斷,春色豈知心。”
阿邙聽見這聲音,似乎有些煩了,翻了個身,將被子蒙過了頭,繼續睡著,看得我不禁有些無奈。
半晌,又聽見那人道,“朵朵繁花鬥嬌豔,一片春情有誰知……”
咳咳……聽著人聲音是個男人沒錯,這種說話方式……莫不是……
我覺得我再躺不下去了,非得出去看一看。如果是那人……說什麼也不能讓他靠近這屋子五丈之內!
……
可惜,晚了。
我剛開啟門,便有一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撲了過來,緊抓著我不放,聲音顫抖著,“公子,你……你可算是來了。”
這個人就是化成灰我也認得。
“牡……牡丹公子,有何……咳咳……貴幹?”
“公子,不如我們二人一同隱遁江湖,再不過問這紅塵中事吧。”牡丹終於抬了頭,淚眼婆娑著。
我不禁懷疑我先前的判斷,這麼……嗯……特別的一個人,他當真是牡丹教教主麼?怎麼看都不像吧!
“公子,隨我走吧……”他繼續大睜著眼睛看著我,眼淚如同泉水滾滾而來。明知他是裝出來的,卻還是讓人覺得有些……內疚。
我想著如何擺脫這朵不知道怎麼就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