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情不自禁地也反摟住他,叫他與我近些,再近些,好像只要如此,這世上就沒有什麼能夠阻隔我們的。
不知過了多久,他終於鬆口,仍然火辣辣地瞧著我。
我道,“穆蘭的事情完了,我們就再不管這些亂七八糟的,會從前的山寨中住著。”
他不答。
“或者你若不喜歡,去別的地方也可以,這全天下名山太多,或許可以去裴山,據說那裡的楓葉很漂亮。”
他還是半點聲音沒發出來。
“也許山裡面不方便,也可以在別的地方,像是世尋河下游那一段的小鎮子,沒這麼多心煩事兒,就這麼清清淡淡地過完這輩子也挺好。”
他似乎是鐵了心不打算開口。
我不知該怎麼說下去了,只得道,“你表個態?”
卻仍然只看見他更加深沉的眸子。
“你這可不厚道。”我裝作埋怨的樣子。
他終於微微動容,卻是往後縮了縮,好似在抗拒著什麼,我冷眼瞧著他一點點地挪下了床,不知面對這樣的他該作何反應。
有些不安,也只能強作鎮定。
最後,我憋出一句話,“我剛說的,如何?”
只可惜他退得太遠,光靠從窗縫裡偷漏進來的一點點月光,都看不清楚他現在是個什麼表情。
(三十九)
【玖】
清早起來,仍覺迷迷糊糊的。
我看了看身邊,已經沒了枕邊人的溫度,想必很早就走了。
不由覺得有些悵然若失。
而後想起這夜,卻只覺得可笑。
我才剛剛艱難地從床上起來,正準備出去找找阿邙魏康他們,不想還沒來得及邁出一步,就有個小廝急急忙忙地摔門衝了進來,對著我啊啊呀呀一通吼,他是急壞了,可我卻什麼都沒聽懂。
“別急,慢慢說。”應該是出了什麼火燒眉毛的大事兒,不然也不至於成這樣。
“鳳凰來了!”那小廝狠狠吸了口氣,大吼。
我被震得耳朵疼,不解道,“鳳凰來了是好事啊。”
“他說的是‘鳳皇’,鸞瀛國的君主。”我正對這小廝無語,便又飄來了個不慌不忙的聲音,聽不出什麼情緒來。
果真是魏康。
“具體些。”我瞧著他道,這時候再怎麼吼都沒用,當務之急是儘快瞭解情況。
“田家長子田琮是鸞瀛的兵馬大元帥,但與鸞瀛鳳皇的關係並不算好。”魏康說得意味深長。
我略略想了想,明白了。
自古皇帝多,但不論明主昏君都有個共同點,最容不得造反。皇帝是九五至尊,明面上都聽他的,但一國之中,要真有什麼動亂,總是兵權之上。
所以,歷朝歷代的皇帝最顧忌的,往往不是外患,而是自己的元帥將軍。
聽魏康這口氣,這君臣之間的“不算好”,恐怕不止是“不算好”,那是非常得“不算好”。
“田老同我說過,田家是外來之族,先皇時候驍勇善戰,屢建軍功,一路血印才得了兵馬大元帥的銜,先皇最信任的便是田家。但現在鳳皇同先皇……所以連帶著田家與鳳皇的關係也岌岌可危。”魏康嘆口氣,道。
“鳳皇他是……逼供篡位?”我放低聲音,小心問道。
魏康皺著眉看著我,半晌,幾乎不可見地點了點頭。
“鳳皇顧忌著田家的勢力,才未對田家下狠手,但近幾年一直在修剪田家羽翼,田家如今已大不如前。”魏康接道,“昨日君上來這兒……只怕鳳皇是以為田家真的狗急跳牆了。”
“可是我們並未帶多少人來。”
“揣著明白裝糊塗的人很多,這的確是個好機會。”魏康淡然道。
我恍然大悟,鳳皇等的只怕就是這一天,原本田家還可以把這獨木橋接著走下去,鳳皇師出無名,也只能一點點地削弱田家的勢力,我們一行人大張旗鼓地來了,鳳皇就相當於揪到了田家的小辮子,名正言順地說田家勾結外邦,意圖謀反。
“現在怎麼辦?”我問。我同魏康、阿邙可以一走了之,但田家基業在此,不能眼睜睜看著田陸元受到我們牽連。
“有兩條路。一條是真的造反。”
我皺眉搖頭。
“另一條,主動示好,不給鳳皇借題發揮的機會。”魏康微笑頷首。
……
主動示好說起來容易,就四個字,但做起來卻格外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