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聲。
“你真是瞭解我,”闔閭微笑,“那麼,你猜,這位仁義的君子,我的王叔,把那隻被撕了翅膀的蝴蝶怎麼處理了呢?”
承歡搖頭。
一時錯覺搖頭的時候,連耳朵都凍僵了。
“他殺了它。”闔閭淡淡說,“與其讓它不能飛地留著苟延殘喘,不如給它一個痛快的了結。”
“你的王叔很強。”承歡忍不住抱緊自己的胳膊。
真的很冷。
冷入骨髓。
“那麼,你,為什麼要這樣對待一隻已經殘廢的蝶?”闔閭以優雅的、甚至帶點譴責的口氣問,“為什麼不像我的王叔那樣,給它一個痛快?”
承歡搖頭。
“它的生命屬於它自己。”他說。
說完,他踉蹌一下,向地面倒下去。
眼前一花,而後是一片黑。
當他意識到那是闔閭的衣服的時候,他已經被闔閭抱在懷裡。
闔閭的手臂強而有力,衣服那上好的質料擦著他的臉,隱約透出人體的溫度。
有少許溫暖。
闔閭擁抱著同時也鉗制著他,聲音依然萬分優雅地說:“你不明白麼?弱者的生死是由強者決定的。”
說完,他打橫將承歡抱起,走向室內。
懷裡的人意外的安靜。
他微微感到無趣,本以為承歡會繼續頂撞他,辯駁他。
他低頭看去。
承歡的臉上一片青白色,緊咬著牙,連嘴唇都失去鮮活的血色。
有這麼冷的麼?闔閭微微怔了怔。
他抱著承歡進入室內,隨手把他拋在床上,令宮監準備暖爐。
承歡立刻拉過被子緊緊抱著,牙齒格格地顫著,半天,才籲出一口氣。
闔閭看著他,良久,俯身撿起那條鏈子,在指尖翻動。
“下次,要鎖住你哪裡,才能讓你不這樣亂跑呢?”他說著,上下打量著承歡,微微一笑。
承歡良久才喘過氣,回答:“我不會讓你鎖住我。”
“那麼,這裡呢?”
闔閭坐下,淡淡地問,忽然一把抓住承歡,將他拉進懷裡,手指探下去,猛然抓住他的性器。
承歡在他懷裡驚跳了一下。
“你……連這裡都冷透了呢。”闔閭在他耳邊緩緩說。
魅惑的聲調。
馥郁的香。
薄薄的嘴唇中撥出的熱氣。
他的手很熱。承歡緊緊咬著牙,感覺到那隻手的動作。
那竟然讓他感到愉快!
“把環穿在這裡如何?”闔閭咬著他的耳朵,低聲問,“你不會再掙脫了吧?”
承歡緊緊閉著眼睛,咬牙回答:“會。”
“哦?那代價可是很大的呢。”闔閭帶著笑,說。
他放開了手,環抱住承歡,吻住了他眉邊的傷口。
因為室外的低溫而凝結的血,又在他嘴唇間活動起來。
承歡覺得自己要暈眩在那吮吸裡。
良久,他鬆開他,站起。
“有些代價,你付不起。”闔閭柔聲說。
他帶著笑,伸手為他圍好被子,轉身離開。
承歡凝視著他的背影,眼光裡,漸漸沉澱了複雜的情緒
十一
雪化的時節,春風比薄冬還寒冷。
積雪和著淤泥,暗淡了了春日裡的草色,漚爛了田地裡的莊家,也阻滯了南進的鐵騎。
闔閭接到進攻澤地的軍隊受困的訊息,在這年的二月末。
時節已近了深春,卻沒有一點燦爛光景。
殘了大半的桃花隨風飄飄搖搖的,也有一些,飄進了宮牆裡來。
花瓣隨風懨懨地轉著,這風雨欲來的戰事的陰影,也影響不了它做最後的飄零。
正殿。
銅盞裡的燈油,已經燃得近於枯乾。
吳國君臣在此議事,已整整一夜。
“末支的前鋒在澤地受阻,折損大半?”
闔閭冷哼。
“那些蠻民有這個軍力?!”
他手上拿著的,正是前線加急送來的軍報。
“是……”殿下跪著的,正是末支派回報訊的副官,戰戰兢兢地答,“澤民組成勁旅,奉棠蛇為軍神,先誘使我軍深入。那一帶地勢奇險,沼澤眾多。我軍中開始流行瘟疫,敵軍忽然反撲,因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