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給她佈菜,柔聲勸慰道:“這百合片是新鮮的,蘆筍也是我自己掐了最鮮的尖兒,拌上一滴香油再清爽落胃不過,還有牛乳蛋羹,也是你素日愛吃的,快揀著吃了吧,歇幾日送進宮裡去,再想這樣清淡的東西吃可不方便了。”
郡主低頭去看,果然是拌得清爽的一碟蘆筍百合片,寥寥幾點香油混著時新蔬果的清香十分落胃,一碗雞蛋羹,用牛乳燉得嫩嫩的,香濃撲鼻,除此之外,還有一小碟子開胃的蒜梅,宿昔把筷子放進她手裡,她拿起來夾了幾口吃了,也覺得心裡酸楚分不出什麼味道,只在宿昔面前不敢失態,慢慢的也吃了小半碟子,宿昔一直看著她吃完了,才和她道別回了房,房門在他的身後又吱呀著合上了。
回到房中時已是亥時出頭了,宿昔把端回來的盤子放到桌上預備明天交回去免得人起疑,俯身正欲吹熄蠟燭,忽見燭光微動,無風自動搖曳了一瞬,他搭在桌邊的手猛地攥緊,就見二樓窗外幾個黑影一掠而過,心道不好,想著定是有不速之客來打探郡主居所,反手把盤子狠狠往地上一摔,大聲道:“有刺客,保護爵爺,保護郡主,快!”
說著就推開房門向外奔去,衝到樓梯處的時候猛地頓住了,遲譽和衣站在那裡,神色完全沒有剛睡醒之人的惺忪之態,十分清明,宿昔心裡一個咯噔,做出慌亂姿態:“爵爺,方才我在窗外看見幾個黑影,必是刺客——”
“既是刺客,你不去與你同住一樓的本爵這裡通報,匆匆趕去三樓做什麼?”
“回稟爵爺,雖宿昔護主心切,但爵爺素來有功夫防身,身邊又有侍衛,不比陵苑郡主一介女流,更何況迎郡主入夙都是陛下命令,若是郡主有閃失,宿昔怕——怕爵爺受聖上責罰啊——”
“果真如此?”
這時客棧大門一聲巨響已然倒下,衣衫摩擦和交談的窸窣聲湧入耳膜,宿昔充耳不聞,只苦笑道:“爵爺還是不信我?”
“我何時說過不信你。”遲譽沉聲道。
宿昔笑得更厲害:“那爵爺為何有此一問?宿昔是陵苑人,是聖上親賜,就因為這個,爵爺心懷疑心,總不肯給宿昔一個證明自己真心的機會。”
“我沒有疑你。”遲譽淡淡道,“只是客棧外剛傳出刺客聲你就叫喊出來,未免也太巧合了些。”
“屬下只是換了地方因為睡得晚了些,怎麼這爵爺也要疑嗎?多說無益,宿昔也不再爭辯了。”
他正欲轉身,樓下幾個黑影飛馳而來,宿昔下意識護在遲譽面前,卻被他一把推到身後,遲譽手裡拿了把長劍,夜裡寒光映照,挑著劍花向黑影揮去,剎時間血光四濺,宿昔在他身後,只看到黑衣上綻放出朵朵血花,雖然那些黑衣人功夫也甚了得,但竟像完全無法威脅到遲譽一樣,紛紛斃命在他劍下,不禁嘆道這遲爵爺實在厲害,不多時五六個黑影都七歪八扭倒在樓梯上,宿昔拍拍胸口,剛要撥出一口氣,就聽得三樓傳來女子淒厲的叫聲,臉色大變道:“爵爺,樓上!”
郡主住處房門大開,宿昔跟著遲譽身後衝進去,就見十幾個侍衛正和黑影奮戰在一起,這些人皆做黑衣打扮,蒙了頭巾面巾,也看不清楚面容,且刀刀狠辣,直要取人性命,有一個一劍揮中了郡主婢女的脖頸,血花四濺,雖然被侍衛們制住了,但還是狠狠咬著牙一聲不吭,遲譽對宿昔吩咐了一句站在後面就提劍衝進去,爵爺親自動手自然不同,幾乎立刻就士氣大振,一時間房內兩批人戰得難分難解,風聲凌厲,劍光幾欲劃破夜色,駭人非常。
宿昔趁刺客不注意抱起個小燻爐放在手裡,悄悄向屋子後面陵苑郡主的方向走去,一把握住郡主的袖子往門外躲去,被黑衣人發現了,長劍劃破空氣筆直刺來,千鈞一髮之際宿昔把手裡的香灰往外一灑,刺客被煙迷住眼睛,手裡劍偏了方向,被宿昔一個反手握在手裡,狠命向外一劃抹了脖子,這時幾乎還活著的刺客都被遲譽手下制服了,他氣喘吁吁扯著郡主的衣袖跑回遲譽身邊,臉上全是刺客脖頸處噴出的鮮血,遲譽皺著眉給他擦了一下:“吩咐你留在外面。”
宿昔臉色慘白,看著地上被自己抹了脖子的刺客,良久才戰戰兢兢的道:“死了嗎?”
遲譽知道他不會功夫,便放輕語調:“你第一次做這種事?”
“宿昔不敢——宿昔,是文侍……”
他驚魂未定,說話都顛三倒四,遲譽又看了郡主的狀況,給侍衛使了個眼神把刺客綁起來,問道:“你們是什麼人,為何來刺殺本爵,有何目的,受誰指使?”
刺客譏諷的盯著他,一言不發,遲譽冷哼一聲,叫宿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