批的金銀玉石精巧器皿送來夙朝,為表重視與感激,夙皇才派遲譽親自來迎接回宮。
行至唐蒲山山腳下時已經是日落時分了,遲譽遣人去和郡主說了一聲今晚先在山腳下的客棧裡宿上一晚,客棧早已派人遣散了住客,全部打掃出來,修飾一番,郡主扶著婢女的手下了車,和遲譽微微點頭示意,到客棧裡落座喝茶,她長相玲瓏,眉眼雖然還沒有完全張開,但仍然帶著天生的一段俏麗,和婉的坐在那裡,和貼身的陪嫁婢子低聲說著話。
天色漸漸暗下來之後,遲譽先吩咐了晚膳,令人送到郡主房裡去,又著宿昔在自己的桌子上坐下:“出門在外,沒有那麼大規矩,你且放心坐著,只我們兩個說說話。”
聽這麼說宿昔只好在凳子上小心翼翼坐了半邊,動手給遲譽佈菜,夾著膳菜送到遲譽碗裡去,可惜他手臂拐著彎兒就不會用筷子了,著實笨拙得很,遲譽便道:“可見你是個不會伺候人的,只管吃你的,不必理會我。”
“爵爺這是拿宿昔打趣兒。”宿昔於是放下筷子,真給自己撿了塊貝肉慢慢吃了:“不會伺候人的奴才,留著有什麼用呢。”
“你何時把自己當過奴才。”遲譽聞言失笑,“且不說別的,你是聖上御賜的人,府裡哪個的身份能越過你去?”
“爵爺說這句話是疑心宿昔。”宿昔要笑不笑,“因宿昔是御筆親批賜下來的人,爵爺自然是不放心的了。”
“可見你心思多。”遲譽用筷子沾了酒就著魚茸吃,“往日裡看起來就是個八面玲瓏的,想事情當然細了,我原沒有那樣意思。”
宿昔便笑的眉眼彎彎,眉尖眼梢具是融融春意,那笑意是伶俐的尖銳的,直直的就穿進人的心裡去:“照這麼說,府中可得有多少不是奴才的呢,先不言侍從,聖上御筆親批賞下來的文侍就擠滿一個院子,可都是身份高貴,得爵爺青眼了。”
“聽你的意思,你可是有願做本爵身邊第一人?”
“宿昔資質愚昧,哪敢做如此奢求。”宿昔慢慢嚼著一枚青杏,那杏子是四月裡青澀的果子擇下來,放進汾酒裡泡了,又把中間掏空,塞進極酸的梅子陷,吃上一口牙齒都是酸的,舌面澀得不行,他卻面無表情,似乎嚼的是雞肋這樣淡而無味的東西,半點神色不露:“只願爵爺能記得宿昔,讓宿昔像今天這樣吃上一頓好飯,免受風霜勞碌之苦,便沒什麼可求的了。”
樓上隨從這時候把郡主的晚膳端下來了,那晚膳和端上去的時候差不多分量,可見郡主沒有用多少膳,遲譽略皺了下眉,讓僕役把盤子端去廚房了。
吃過晚膳,一日舟波勞頓,眾人都勞累不堪,洗漱後便早早睡了,宿昔一個人從上房出來,去到廚房,隨手塞給廚師幾兩銀子,言自己晚膳進的不多,現下有點想吃東西,打擾師傅休息實在抱歉,自己動手泡了百合片,翻出蘆筍清洗切好,把百合片和蘆筍尖入鍋小炒,又花三兩銀子從廚師那裡買了碗牛乳燉雞蛋羹,忙活了一陣,把幾碗菜放到托盤上端出去,回到自己住的二樓。
遲譽和宿昔都住在二樓上房,和三樓郡主帶的女眷隔開,因為男女大防,侍衛也只是在二樓樓梯和旅店外把守,他又一路上了三樓,郡主就歇在三樓最裡面的房間,房外守著兩個垂手而立的婢子,見他端著小菜上來彎腰行了禮,開啟房間門示意他進去,等他進去後方從新把門從外面關上。
房裡點著薰香,燃著蠟臺,燈籠裡火影綽綽,郡主一個人坐在西南的小凳上,宿昔走到她身邊,道:“看你晚膳進的不多,可是山水跋涉食慾不振?”
“找廚房拌了百合片蘆筍尖,用牛乳燉了蛋羹,你要是沒胃口吃不下去,我和廚房討了點蒜梅,且吃一點開開胃再進膳吧,都是清涼的小菜,不打緊的。”
這都是陵苑郡主素日愛吃的東西,宿昔微微彎腰把碟子一樣樣放到桌上,郡主伸手攥住他的衣袖,五指緊緊絞在一起,明麗的姿容帶著一點悽楚之色,攥緊他袖子的指關節都泛白了,宿昔放下最後一碟蛋羹,伸手一根根把她的手指掰開,那動作雖然輕柔卻十分強硬,根本不容她忤逆。
“……”
宿昔轉而在郡主身邊坐下,沉默良久,方拍著她的手道:“可惜我命裡沒造化,不能看著你出嫁。”
郡主的目光流淌在他臉上,似乎有千言萬語哽在心口,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宿昔見她如此,不免也嘆了口氣:“宿湄,這是命。”
“…臣妹知道。”
宿湄深吸了口氣,雖然聲音還是帶著哽咽的,卻比之前好多了,宿昔坐在她身邊,挽了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