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手持玉笛,專注地吹奏著,如水的月光傾瀉下來,在鮮紅的衣料上澆上一片慘白,看上去頗有幾分寂寥。
龍煜用危險的目光觀測著徐韶雲的一舉一動,按緊手裡的佩劍,亦步亦趨地上前,每走一步,心跳就會快上一分,每靠近一寸,青鋒劍便會出鞘一分,就只等著時機成熟,拔出劍來一劍砍上去!誰知就在此時,笛聲戛然而止,徐韶雲突然回過頭,衝他微微一笑,叫了他一聲:“大哥。”
被他突如其來的動作弄得手足無措,龍煜握著拔出了一半的劍保持隨時準備出擊的姿勢僵在原地,進也不是,退也不是,兩眼瞪地跟銅鈴似地,就差沒彈出來。
“嘿嘿,大哥果真不同常人,不僅歡迎儀式別緻,連玩的遊戲都別開生面,有趣有趣。”
看這小子的背影倒是風流超逸,只是不知為何,每回一聽他開口說話就感覺無比欠抽。
“咳咳……”
龍煜尷尬地咳嗽了一聲,重新歸劍入鞘,低著腦袋,恨不得找個地縫鑽下去。兩個人對視了一陣子,一個目光含笑,一個暗暗怨忿,過了會兒,徐韶雲開口問他:“大哥,你看今晚的月色美不美?”
龍煜壓根懶得和他交談,但誰叫剛才出了那種情況,表面總得敷衍一下,於是口氣僵僵地說:“一般。”
“你在天絕山上看到的月亮和現在一樣嗎?”
龍煜回想起在天絕山上每當思念父母便會望著天上的月亮發呆的日子,抬頭望向天邊那輪晶瑩的玉盤,應道:“嗯……”,不經意間,語氣比方才有了一丁點軟化。
不知過了多久,龍煜感到懷中一暖,這才將他的意識喚了回來,低頭看到掌心裡被放進一隻小巧的紫銅暖爐,外頭還包了一重絨氈,熱熱的溫度從手心一直蔓延到全身,但是龍煜所在意的不是這份暖意,而是在剛才的那一剎那,他觸碰到徐韶雲的指尖,僅僅只是一瞬,那透骨的冰涼差點沒讓他一激靈,直到現在面板上還隱隱透著涼意。
“這個給你。”
臨走之前,徐韶雲看著他,笑了一下,可不知是不是龍煜的錯覺,他覺得徐韶雲臉上在笑,那雙眼睛卻像是這月下的深潭一般,幽幽地,暗暗地,沉鬱的湖水泛著絲絲寒涼,叫人捉摸不透他的真實想法。
徐韶雲的身影消失了很長一段時間之後,龍煜看了看手中散發著源源熱量的手爐,伸手抓出一隻藏匿在那層絨氈裡的毛蜘蛛,這是一種西域的蜘蛛,有拇指般大小,被咬上一次手會腫痛個七八天,雖不致命,但以此懲戒也算夠毒。
“小孩兒把戲……”
龍煜冷冷一笑,一腳踩死那隻蜘蛛,回頭就把手爐扔進了潭水裡,咕咚一聲,很快就沉到了潭底。
砒霜不成,又來蜜糖,想趕他走,沒那麼容易!
☆、第 3 章
揚州首富徐老爺家裡來了位學成歸來的表少爺,這個訊息很快就成了揚州城上上下下的最新談資。經商的商人關心的是這位表少爺的來路,以及將來接手部分徐家產業的可能性,說書的關心的是這位表少爺的相貌,搜尋枯腸想出諸多卓絕的形容詞,編出數樁風流韻事來,都套在這素未謀面的表少爺頭上。而未出閣的姑娘們關心的則是這位表少爺是否已婚配,比起那位名聲在外的徐郎又是如何?會不會是個和徐郎一樣風流倜儻的俊美男子,然後在未來的某一天,不期然地敲開自家的門……
作為傳聞風頭浪尖上的人物,龍煜的日子過得可不像外頭傳說的那般灑脫自由。徐老爺雖勉強留下了他,但對他依舊不冷不熱,一天到晚出外談生意,難得見上一面也當他不存在似地,沒說過一句貼心的話,叫龍煜好不氣悶,而徐夫人也似是有所顧慮的樣子,縱然千般萬般關愛他,也沒有表示的機會,終日望著他默默嘆氣。
至於徐韶雲,這小子在父母面前對他那叫一個親切熱情,端得是個兄弟友愛一家和睦的親密模樣,可他肚子裡裝的那一肚子壞水只有龍煜一清二楚。他在徐府住了半把個月,他就三天兩頭搞點么蛾子出來,不是今天在你枕頭底下放條小蛇,就是明天往裡喝的茶裡倒辣椒水,甚至還有一回在茅房的門上都擱了一盆子水,龍煜至今沒懂明白他到底是怎麼放上去的。這些傷不了人的小把戲頂多算是惡作劇,但就是存了分心思要讓他知難而退,龍煜知道他心裡在想啥,因為他們兩個想的東西是一樣的,自己的家裡突然出現一個不知從哪兒來的外人,要搶走自己的父母、自己的身份、地位,以及所有的一切,他自然當把他當成潛在的威脅,用盡方法趕他出去。不是龍煜大度不與徐韶雲計較,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