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世界上最無恥的責任推卸!!事後說句‘抱歉’能挽回什麼?信士的腿回不來,稻喜也活不回來!!受害者已經受了傷,事實擺在眼前,是不是動動嘴皮子就能化解他們的傷痛?‘對不起’只能抹一抹罪魁禍首者的良心,讓它平整一點,看起來稍微好看些罷了!!”
看到Kei蒼白的臉,我發洩完了爆發的情緒,空間又在吸氣的瞬間平靜下來,燈還是在晃,暖風還是在吹,一陣暴躁的嘶吼後,什麼都沒有改變。發現這點後,我像個洩了氣的潘多拉盒,放掉了所有暴戾之後,只把那些軟綿綿的悲傷關在了身體裡。
“可是……Kei……Kei,如果不說‘抱歉’……我又能對信士說什麼呢?”
眼淚迷糊了雙眼,我真的不知道應該怎麼辦!信士從此少了四分之一的生命,這麼昂貴的代價只換回了一個如今不知所措的懦夫!我捏緊了拳頭捶打自己的腦袋,用力打用力打,直到Kei衝上來拉住我,制住我。隔著淚我看不到Kei的臉,而我知道此刻自己在他眼中一定狼狽極了!
我不是Kei的英雄,只是個懦夫,害了哥哥卻不知道應該怎麼辦,空在這裡又哭又鬧,真是愚蠢而可笑!
撲進他懷裡,是我療傷的唯一方法。
“別傻了,Syou。”他溫柔地摟住我,“沒有人規定你非說‘抱歉’不可啊……”
不是“對不起”,不是“抱歉”……那我還能說什麼……
那天晚上,信士突然發起了高燒,體溫一下竄到40℃,渾身燒得像著了火一樣。我整個人嚇愣了,束手無策地想衝出去叫Kei。
信士斷斷續續地囈語著,我聽見他在呼喚父親。我停下腳步——父親?
囈語斷斷續續地從乾裂慘白的嘴唇裡溢位,他燒得很難受,輾轉地用手拉開衣襟,我連忙摁住他,為了不讓他碰著他的傷口,可很顯然,八歲的我根本摁不住已是成年人的信士,他的面板熱得像炭火一樣,摸著都燙手。我急了,扯大了嗓子大叫,手掌中彷彿被信士灼傷了般陣陣疼痛。
“Kei!!Kei!!Kei……!”
為了方便Kei就睡在對面的房間,隨著聲響,對面的房門開了。他衝了出來,接過我的手,摁住了信士掙扎的肩膀,用力摁住不讓他掙扎得太厲害。我呆呆地站在一旁,看著Kei最後只有將信士抱住,將他鎖在懷裡。
“信士!清醒點!信士!”聽見Kei叫著他的名字,他似乎清醒了些,停止了掙扎微微睜開眼,渾濁的目光停在了Kei的臉上。許久,看他似乎沒有別的異常舉動,Kei示意我去叫老闆,自己則抬起身想拉好被信士掙開的被子。可他還沒來得及直起腰,就被信士一把拉住了手。
“別走……爸爸……別走……”
我僵著抬起一半的腳,木然地看著Kei尷尬吃驚的臉。Kei看看我,我的心裡有一股說不上的滋味。
難不成信士燒昏頭了?!
“爸爸……別離開我們和媽媽,為什麼你不回來?!”信士拉住Kei,彷彿在指責他,或者說是他幻覺中的父親,可惜他的幻覺我看不到,就像他的情緒我也感覺不到一樣。
“媽媽死了!她發了瘋!我和Syou無家可歸……爸爸……為什麼你不回來?為什麼你就這樣平白無故地消失了?!我拋棄了Syou……我不得不扔下他,因為我們誰都幫不了誰……為什麼你要扔下我們?Syou他一輩子都不會原諒我……都是你的錯!!!”
信士的情緒有些失控了,愈來愈語無倫次。我連忙從震愕中清醒,跑出去叫了老闆。
我的心一直很亂,撲通撲通亂跳。老闆幫信士打了針鎮靜劑後,信士才鬆開緊握Kei手腕的手。Kei抽出手,我看見他纖細的手腕上鮮明的指印,像傷口一樣鮮紅,我急忙上前扶住他的手腕吹氣。
“吹吹就不紅了。”我說。
Kei笑了。我握著他的手,上面還有信士殘餘的體溫,還有其實無論怎麼吹都吹不掉的淤痕,到了明天,它們一定會變成青紫一片。那刻聽信士細數對父親的怨,我有種在Kei面前被揭了最醜陋的傷痕的劇痛。
疼痛的針腳密密麻麻,縫在傷口的邊緣。
我咬著嘴唇:“Kei……你有個好父親……至少他擁抱過你。”
我感到Kei的手一顫,然後縮了回去。我抬眼看向他,他看著淤血的手腕,臉色慘白。
我奇怪地想問他怎麼了,這時老闆洪亮的聲音響了起來。
“他得進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