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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部分

他和我,陸明銳和白栩文,沒有深仇大恨。沒有。就像天和地、夏和冬、火與冰,沒有深仇大恨。他卻說:“白栩文,你嚴重傷害了我的自尊心。”

有一種學生把成績看得比生命更重要。陸明銳比這種學生過之而無不及。

他說:“你扇了我一耳光,你搶走了我的老師,你卻若無其事,彷彿這理所當然。”

我根本不認識他的老師。我耐心地等他傾述完他的滿腔怒火,等他報復完畢,從我的世界消失。他拉開我的雙腿,我茫然地看著頭頂的床板。他對我做著我對他做過的事情,拓張的方式,入侵的方式……他在模仿我。

他甚至給我出題,讓我計算。我拒絕回答,而且腦子裡一塌糊塗。

他說:“你連這道題都不會,你只配背九九乘法。”

他模仿得惟妙惟肖。他很聰明,報復的很徹底,我讓難題幹他,他讓我自己幹我。

幹完之後,他笑了:“栩文,我不介意那個老師,你明白嗎,你比我老師好玩百倍。”

這意味著他沒打算就此罷休,他沒打算從我的世界消失。我轉過身盯著牆壁,牆壁漆黑一片,這是夜的顏色,也是陸明銳的本色,他和我是同一種人,我卻力圖變成另一種,因為我的良心尚在,我的極星尚在。

他抱著我睡覺,再一次勃|起,他的胸膛貼著我的後背,他的東西頂著我的臀底。他讓我想起了某個夜晚,他也是如此,而我竟然裝作熟睡,放任他這樣一條毒蛇在我的床上四處遊走,肆意探索。

我聽見他在我的耳畔呢喃:“我們來談談你的秘密吧。”

他清了清嗓子,慢條斯理地說:“喬伊斯說過,‘我不會服侍我不相信的東西……我容許自己使用僅有的武器——沉默、放逐、隱瞞——來自我防衛’。我看了所有你看過的書,栩文,你知道嗎,就算你不寫日記,不吐露心聲,你看書的類別,你最喜歡的書籍,也會出賣你的內心,你的一切。”

我疲憊不堪地等著他攤牌。

“你為什麼要自我防衛?你受到過傷害。”他旁徵博引,不斷用我看過的書來證明我,他說,兒童時受到的傷害,無法控訴無法排解,你只能不斷地復現彼時的案發現場,就像一場又一場無聲的控訴。他說,你不是第一次被人幹,你經驗十足。

他再一次進入我的身體,按兵不動:“你的書告訴我,你反對父權。”

我的意識開始朦朧了,我看見一個男人抱著一個小男孩出浴室,男人說,乖寶貝,把雙腿開啟給爸爸看看。小男孩很相信男人的話,他以為這是正常的,他乖乖地坐在沙發上,抱著自己的雙腿往兩邊分開。男人揉弄著他腿間的東西,用一種研究的態度。

陸明銳笑著說:“你犯了個大錯,你沒去上課,你的親戚來找過你。而陸明銳是你最好的朋友,你的親戚當然要透過陸明銳來了解你的現狀,而陸明銳透過他了解了你的過去。他的話遮遮掩掩,漏洞很多。這樣一來,我就知道,你的生活費很少,少的可憐。你的錢從哪裡來?”他緩慢地律動著,用一種痛心疾首的語氣自問自答:“從這裡來。”

我的眼睛變成了攝影機,惆悵地追逐著笑意盎然的席颯然。席颯然消失後,我看見少年趴在桌前,認認真真地在帶鎖的日記本上寫道,我喜歡席颯然,我要努力學習,給席颯然一個家。他小心翼翼地把日記本藏進抽屜的夾層裡,放學回家之後卻發現日記本攤在桌上,鎖已經撬壞了。他的父母在他的房間嚴陣以待。他的父親說,棍棒之下出孝子。這是他父親的口頭禪。他跪下了,他的父親狠狠地抽打他,問他認不認錯。他說,我沒錯。他的父親把他擰起來,往牆上撞。他的母親嚇壞了,拉著他父親的手,因此他的母親也捱了打。他很內疚,說,爸爸,我錯了,你打我吧。他的父親問,你錯在哪了。他說,你讓媽媽出去,我就告訴你。他的父親把他的母親鎖在了家門之外,再一次問,你錯在哪了。喜歡席颯然不是錯,想給席颯然一個家不是錯,他只好說,我不該好好學習。他的父親擰起他,這一回他沒有撞在牆上,而是摔進了床裡。他的父親開始解皮帶,他乖乖地趴著等待皮帶落到背上。

陸明銳還在喋喋不休,他好像在說,白栩文,你這麼驕傲,這麼有能耐,你有很多方法搞到學費,你有很多選擇,你卻選擇了最低賤的一種。這是為什麼,你在控訴誰?

我聽見一個稚嫩的聲音在問,爸爸,你要幹什麼?

那是幾歲的我,還是十幾歲的我。我的父親總是說,我在檢查你的身體。

我的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