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的生活費,我父母怕我大手大腳慣了,胡亂花錢。他半開玩笑地威脅我的室友,也要沒收他們的生活費。
有一次我夜裡沒回寢室,他就在我的寢室外走了一夜。我回來後,室友告訴我,走廊整夜都是班主任的腳步聲,可怕至極,他們再也不敢給我打掩護了。
整夜未睡的他把我叫到辦公室,平靜地問我:“我給你的錢不夠?“
這樣一來,我就知道,他已經知道鴨子的含義了。我說:“夠了,我去了斷了。“
他說:“你過來。“
我走了過去,作出決定,如果他打我,我不會還手。我在盤算著轉到哪所學校,可以省去轉校費,最好還能拿點生活費。因此,我需要他保密,必須讓他消火。
他站起身,抱住了我。我茫然地把手放在他背上。
“你這個孩子,”他說,“為什麼不是我兒子?”
我鬆開了手,等他抱完。
他回到了原來的距離,心態卻沒有回到老師,我發現他眼圈紅了,三十多歲的人,果然不適合熬夜。他不再看我,看著作業本說:“你這麼乖,又這麼懂事……”
乖和懂事是一回事。我想想,好像又不是一回事。
他掏出一盒煙,摸出一根點上。他緩解了情緒,對我作出解釋:“我難過的時候會抽菸。”他的表情像是在講解一道套路化題目。“你難過時怎麼做?”
我看著他的煙,煙燃燒的樣子很有吸引力。他教我抽菸,給我講解步驟。我按步驟來,嗆了一口,感覺我的思維蒙在大腦裡旋轉。他忍不住笑了:“我剛才有點丟臉,不像班主任,白栩文,你會替我保密吧?”
我明白他的意思,他是說,他會替我保密。
然後他顯得很得意,一邊和我抽菸,一邊感嘆:“班主任和優等生不是這樣當的。”
他是我的班主任,也是我的良心,是我內心汙水的護堤。當我再一次來到辦公室時,他緩緩從抽屜裡翻出一整條煙,扔在辦公桌上,然後從錢包裡數出幾張錢,擺在香菸旁邊。他對待我的方式,就像對待一隻警惕的貓。設下我需要的東西,耐心地等著我靠近。我靠近了。他說:“你最近抽菸很厲害。”
我說:“你教的。”於是他和我共同回憶了不打不相識的過程。
他感慨萬千地說:“想不到你都高三了。”
他覺得時間過的快,我卻覺得時間過的慢。因為我的身邊住著敵人,我和敵人同居一室,我要對付敵人,還要對付惡魔,分分秒秒都是煎熬,隨時都有淪陷的危險。
“我做夢都夢見,你跑出去打架,”他遲疑地說,“夜不歸宿。”
我看著他。他是真夢見了,還是察覺到了我的反常。
“你有了朋友,”他是指陸明銳,“為什麼還不開心?”
我說:“我很好。”
他補充:“你不用擔心。”
他讓我想到了我和我母親的通話。我的母親已經再次結婚了,嫁給了一個愛她的男人。
他點燃煙:“你就算面對幾十個小混混,你就算……也是‘我很好’,你說,你什麼時候不好,還是認為,那種情況才算好?”
我說:“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他笑著吐煙:“因為你是白栩文,所以你無所不能。”
如果對手是陸明銳,我不確定一切真的會好。我在按陸明銳的思路走,把事態搞砸了。
他語重心長地說:“白栩文,你是天才嗎,你不是,我希望你不是,這個世界上有很多天才,所謂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他們才是天才,你不是。你只是有點聰明,比我聰明,比身邊人聰明,但你是個正常人,你要拿正常人的標準要求自己。”
我說:“懂了。”
“你懂了嗎,你有事要告訴我,你比我聰明,我怎麼知道你出了什麼事?”
他的確不聰明,他的話就是答案,我不會的題目,我如何請教比我還笨的人。但我喜歡他這樣不聰明的人,就算接近我的秘密,也不會對我造成任何傷害。我在想,善良的人是不是都很笨,或者人一善良,就會變笨。反推,陸明銳絕對不善良。
他好像察覺了自己的邏輯錯誤,退一步講:“你說你很好,那你就笑給我看。”
他在玩和學生談心的那一套把戲,他想讓我為自己遇到的事感到委屈。
“白栩文,你從入學到現在,從來沒笑過。”
我笑了。我沒笑過的時間遠比他想象的長,這不代表我不會笑,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