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
“完了。”我補充道;心臟忽然瘋狂地跳起來。
他沉默地拿起菸頭吸了一口;然後狠狠把菸頭按到菸灰缸裡。然後一翻身;鑽進被窩裡;悶聲說了聲:”睡吧。”
我覺得大事不好;急忙去掀他的被子;他緊緊地拉著被子;不搭理我。我加大了手勁;感覺到他也在加大力氣。我的力氣哪有他的大?於是賭氣放手。立刻覺得可笑;我從來沒有出現過撒嬌或者是賭氣這類沒有用的情緒;現在冷靜下來覺得自己像個小孩子。我坐在一邊;看他到底能不能夠一晚上躲在被子裡不出來換氣。
其實還不到五分鐘;他就從被子裡探出頭來。我背過頭去;他拉著我的睡衣角扯了兩下。我回過頭來;笑著說:”只是和你開個玩笑;不生氣了?”猛的看見他臉上的表情;心裡一驚;把後面的話嚥了下去。
並不是因為他在哭;而是恰恰相反;是因為他在笑。那是一種非常奇特的笑;笑意就像是從火山噴出來的岩漿冷卻下來的樣子;是完完全全凍結在臉上的。你只有在被逼著自輕自賤娛樂他人的小丑和無處伸冤只有拿自己出氣的人的臉上才能看見這種笑。映著慘淡的月光;十分的��恕N腋械叫木�饊�磺椴蛔越�厴斐鍪秩ィ幌胍�閹�成系男σ餑ㄆ健!�
他抓住我的手;放在臉上;他的面板是冰冷光滑的;像是某種爬行動物。柔軟的肌膚下邊;我能觸到液體流動的感覺。我看著他;一種心要被撕成兩半的難過油然而生。
他輕聲細語的對我說:”我給你心裡添堵了;對不起。”
“不是的…”
“不;我一定要道歉。”
我近乎絕望的看著他;他的臉上像是糊了一層面具;眼神一點也不躲閃;直直地盯著我。看上去很嚴肅很認真又很玩世不恭。這是成年人才會有的表情………一種假笑。
他不再是我以前認識的那個大少爺了;他已經完完全全變成了我這樣的成年人。
湧上心頭的應該是心痛吧?我咬著嘴唇;就像是咬著我的心。難道我又害了一個人麼?可是說不出”對不起”;因為這三個字太輕巧了卻又太沉重了。
我緩緩地躺下。大少爺也鑽回被子裡。他的手找到我的手。還好手還是溫暖的。我張著眼睛看著面前的牆:”維克多;我是真的希望你能幸福。”
“我知道了。”他笑了;我沒有敢回過頭看他笑的樣子;”明天你不是要繼續找那個孩子嗎?快睡吧。”
最近局勢的發展總是出乎我的意料。第二天一早,就有人敲我們的門,不緊不慢,砰砰砰三聲,我披著衣服坐起來,看了看一邊的大少爺,他正睡得香,臉上一副毫無煩惱的樣子。昨晚睡得不好,我愣了會神,門外的人很有耐心地等著。不想動,但是沒有辦法,我起立,將門開了個縫。
是管家。我鬆了口氣,說道:“有事嗎?”
“主人叫你們過去。”我注意到他用了“叫”這個字而不是“請”,心裡忖度著發生了什麼事。身後一陣床的吱呀聲,我回頭看去,大少爺也已經起來了。
“主人請你們過去。”管家又說。這次他是對著大少爺說的。
“知道了。”大少爺的聲音十分平靜,好像是在吩咐自己的僕人一樣,“我們馬上就過去。”
管家猶豫了一下,還是離開了。我們梳洗之後,就來到了主屋。
屋子裡很暖和,壁爐的爐火噼噼啪啪的燃燒著,屋子裡瀰漫著咖啡的香氣。他陷在沙發裡,看看我又看看大少爺。
我儘量有禮貌地問:“有什麼事麼?”
“沒有。”他終於還是笑了笑,說,“倒也不能這麼沒事,是件好事。我的兒子今天早上被找到了。“
“哦,“我說,儘量掩飾我的驚訝,”他在哪裡?“
“在醫院裡。“他看出了我的神色,微笑著說,”別驚訝,只不過例行檢查。“
“例行檢查?“我說,”他出車禍了麼?“
“是的。不過沒有受傷。“漢斯先生回答道,”警察接到報警說昨晚有一輛車翻倒在山路上,司機斃命,乘客中一人受傷,那是我的妻弟。而另一個乘客是我的兒子,但是他安然無恙。兩人都已經被送往醫院了。警察發現他是我的孩子,就給我打了電話。我馬上就去看看他。跟你說這件事是為了告訴你一聲:你的任務完成了。“他用坦然的目光迎接我的懷疑。
我保持冷靜,說:“這麼說契約完成了?“
“是的。“他指指桌上的一疊錢說,”這是你的酬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