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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部分

這樣每天進行二十分鐘左右的治療,三天以後,孟波吃什麼吐什麼,醫生們開會討論了一番,給他用了些藥物,準備再堅持幾天看看。

隔壁床的大姐非常同情地看著孟波,吃是頭等大事,可是孟波好不容易吃下去的營養又吐了出來,她也幫著出主意。

“用生薑切片,貼在人中上,是個偏方,聞了好受一點,可以止吐。”

我趕緊去菜場買了生薑,用水果刀削成薄片,不知道是醫生的藥物,還是生薑的功勞,或者僅僅心裡作用,孟波果然好受一些了。吐還是吐,不過總的來說,吃下去的比吐出來的多,總還是可喜的。

“哎,你這個同事真是熱心腸啊,天天來陪著,好得比親兄弟還親。”大姐說道。

孟波看了我一眼,笑道:“嗯,他人很好,我們單位里人人都喜歡他。”

“他對每個人都這麼好?”大姐追問。

孟波再次看了我一眼,“那倒也不是,咱們認識好幾年了,很鐵的哥們兒,剛畢業就在一塊兒工作,還住同一個宿舍。有……有四年多了吧?”

“四年八個月零六天。”

他愣了愣,咬了咬下唇,彷彿要記住這個數字。

我們對視了一會兒,大姐突然提高嗓門大叫,“哎呀,我的奶油蛋糕有點泛酸了,哎呀哎呀,昨天沒拿出來晾到通風的地方,這溫度可不就變質了。真可惜,這是慕思蛋糕啊!”

不打點滴的時候,孟波在醫院裡呆不住,時常就溜到外面,我不知道他都去哪裡了,他戴上他的假髮套,到處亂走。這個季節很熱了,戴帽子會顯得奇怪,髮套就不會。不過我試過,戴著挺熱的,感覺比帽子還熱。

我嫌那個髮套不夠潮,在網上買了一個染過色的,是一種泛著藍光的表演用髮套,頭頂還挑染著一撮白毛,彷彿一道煙火,戴著活脫脫哈日哈韓的非主流。

孟波一開始不敢戴,我哄著騙著讓他試了試,結果他在鏡子跟前照了照,蒼白的臉色襯著深藍色的頭髮,像是故意化妝成這個樣子,他還挺滿意的。

有一天去醫院找他,發現他不在,隔壁床的大姐說他出去有一會兒了,我打電話問他在哪兒,他讓我等等,說是馬上回來。

過了二十分鐘他回來了,穿著黑色骷髏標記的長袖T恤,肩上揹著吉他。

“天,你不是去地鐵站賣唱了吧?”我大吃一驚,他那樣子的確像極了街頭歌手。

他似乎很滿意自己的裝束,放下吉他跑到陽臺上透氣,“沒有,我跟幾個網友組了個樂隊,都是一起業餘玩玩的。”

“能耐了啊,敢揹著我去打野食了。”我走過去,在他腰上擰了一把。

“說什麼呢?”他白了我一眼,但是臉上汗津津的,除了汗,還有抑制不住的笑容。

第十九章:如果明天就是世界末日

孟波跟幾個玩音樂的網友拉了個小樂隊,都是本市的,他們用音訊軟體錄些原創曲目放到網站上交流。原來的吉他手正好出國,他們就找上了他,還有個在少年宮教豎笛的女孩子,不過她不吹笛子,負責貝斯,一個嗓門很沙的胖子打架子鼓,主唱是個雙腿殘疾的少年,那孩子的音很高,第一次聽到錄音我還以為是個女孩子,孟波笑話我沒耳力。

“分明是男的嘛,張信哲、熊天平、還有光良,都是這種音色。他能飆很高,難得還不刺耳。”

他蒼白的臉上笑出了紅暈,我覺得心裡放寬了一些,如果一個人總陷在一種情緒裡會越來越陰鬱,有朋友,有消遣,生活才能多姿多彩。

我去看過他們練習,在胖子家的露臺上,擺開了陣仗,表演得全身抽搐不亦樂乎,觀眾雖然只有我一個,那氣勢就跟臺下擠滿了萬千瘋狂的歌迷一樣。

鬧騰一陣,樓下一個粗噶的嗓子破口大罵,“大中午的,還讓不讓人睡午覺?”

胖子抱怨,“天天睡覺!”

孟波拍拍他寬闊的背脊,“也許人家昨天夜班。”

玩音樂必須要發洩表演慾,他們想去酒吧唱,聯絡了幾個地方,免費表演。

我擔心孟波趕場子會過度勞累,而且他還要持續半個月的放療,天曉得放療到後期他的身體吃不吃得消。

我把我的擔憂告訴他,他坐在病床上低頭撥弄吉他,即不說好,也不說不好,只臉上繃著。

我再說,他就把假髮套拿了下來,隨手甩在枕頭邊,換了個調子,又激越又尖銳,猛烈搖晃著光腦袋撥弄完,他抬頭挑釁似的看著我。

我抬頭望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