肩站在望塔上面,饒有興趣地觀察著他們的訓練。在艦船尾巴甲板上面兒,還有隨營軍校的海軍學員在任道士的帶領下,在練習使用六分儀測向定位——這當然是為了將來的航海做準備,在長江裡面用不大找這玩意兒。
眼下正颳著些東南風,長江江面,湧浪起伏。江面之上,二十艘三層槳艦和十條車船分成兩列,搖著船槳踩著翼輪,以五節左右的航速,向長江中游駛去。
西行以來,陳德興就大部分時間就住在虎號上面,而將隨行的楊婆兒王蓉兒兩個女眷和其餘霹靂水軍高階軍官的女眷安排在了一艘車船上面——當然要帶女眷了,這次出征可不是一兩個月能完事兒的,打上一年都是有可能的。總不能讓一干官爺都當一年和尚吧?現在大宋幾乎所有的部隊,甚至都有專門供高階軍官娛樂的營妓,霹靂水軍沒有營妓已經是有點特殊化了,要是連女眷都不讓帶,可就有點不近人情了。
“慶之,西邊的資訊很不好,呂太尉、劉太尉又在涪州敗了一陣,而且兩位太尉似乎鬧出了些不快。”
呂師虎這時拿出了剛剛由快哨船送來的軍報,上面的訊息是十天前的,呂文德和劉整再一次在涪州吃了苦頭——歷史上蒙古人在涪州搭的這座浮橋就讓宋軍吃盡了苦頭!
而且更讓人擔心的還有劉整和呂文德之間的矛盾日深。兩人都向賈似道的宣撫司告狀,指責對方沒有出力死戰,而且先行撤退,以致攻勢功虧一簣。
“慶之,”呂師虎頓了一下,壓低了聲音道,“我和你明說了吧,將來的蜀帥只有一個,不是呂太尉就是劉太尉,這是一川難容二虎的形勢!”
幫助呂文德對付劉整麼?
陳德興冷笑了一下,淡淡地道:“霹靂水軍是歸呂世翁節制的,霹靂水軍的功勞自然有呂世翁的份,待吾破了涪州浮橋,直達釣魚城下擊退了韃子大汗,還怕呂世翁當不了蜀帥嗎?”
呂師虎卻微微皺眉,聽陳德興的意思,下面的仗好像要讓霹靂水軍包打了!這霹靂水軍才多少人啊?跟著出兵的就八千多,大半還是沒有多少戰鬥力的槳手,怎麼可能包打幾十萬蒙古大軍?
“慶之,軍報上還說,呂太尉已經在川口集中了戰船萬艘,預備在六月份再發動一場攻勢。劉太尉則出重金招募死士,預備同時撲擊涪州浮橋。”
“萬艘?”陳德興只是搖頭,“能有兩千艘就不錯了,不過也用不了兩千艘,由我的二十條槳艦就足夠擊破涪陵浮橋了!”
他拍著望塔檔板,很有些慨然:“……這一戰咱們有了發石,有了天雷,還有這種三層槳座艦,是有把握打贏的!但是要贏到什麼程度,還得看上游諸軍的配合。無論如何,總該把四川恢復了,最好能迫蒙古放棄大理,這樣上游的形勢就能恢復到寶祐年以前。這樣,吾大宋才能有長期和蒙古對峙下去的本錢!”
呂師虎只是苦笑,這個陳德興怎麼真有些一心謀國的意思啊?如今的大宋還有誰會考慮長期的事情?都是隻顧眼前的。
陳德興又是一嘆,道:“天下承平的時候,四川可是天府之國!如今雖然大部打成了白地,但是基礎還是有的。天府之國的地盤還在!若是能恢復成都,將戰線推回川北和漢中,憑著天府之國的財力,便能獨自支撐起二十萬強兵!如果再有一個餘樵隱這樣的人來經營,北虜就要為關中的安危頭疼了。”他冷哼了一聲,“想要當蜀帥,總歸要把蜀地收復吧?若是連成都都拿不到手,還當什麼蜀帥?”
呂師虎看著陳德興只是搖頭:“慶之……事情哪兒有你想的那麼容易,這次能解了釣魚城之圍已經不易,如何還敢想成都?”
陳德興冷哼了一聲:“我就是敢想成都!這一戰不僅要摧破韃子大汗的主力,還要一舉將成都和漢中拿下!”
在陳德興所瞭解的歷史中,蒙古大汗死於釣魚城下,忽必烈則敗於鄂州城下,這一輪的蒙宋交鋒可以說是以宋軍大獲全勝而告終。可是大宋卻沒有乘勝追擊,收復成都、漢中,甚至因為稍後劉整的叛亂而讓宋軍在四川的形勢進一步告急。這仗打得真是莫名其妙!
陳德興轉過臉,意味深長的瞧著呂師虎:“呂世兄,小弟也是安豐軍人士,又是呂世翁的晚輩,自然是站在呂世翁一邊兒的。但是川蜀之戰干係吾大宋存亡!俺們安豐系,我們呂陳兩家的富貴,總是系在大宋的!有大宋才有我們的一切!所以這一戰,小弟無論如何都要求一個最大的勝利,單單逐退北虜大軍是不夠的,還需要收復全川!只有拿下四川,中游的京湖才能安泰,京湖安泰兩淮才能無憂,兩淮無憂,江南才能安享榮